常常想,假如这个世上容不下自己的那一天,能够把生命的终点留在这里,享受这一片阳光,享受这一份安宁,那时候,想必真的是会很惬意的。
车顺着蜿蜿蜒蜒的山路一直朝前走,车灯打在道路两旁黑黢黢的松林,仿佛一把能够劈开yīn阳的巨斧,一半是白一半是黑,分界十分的明显,只不过黑永远大于灯前的白。一阵阵yīn冷的山风正是从那鬼魅的黑影里飘来,扑在身上,躲进怀中,不知是否有那耐不住寂寞的孤魂野鬼,化作了无形潜入车内,自己没有能力看清这周遭的一切,无端端的添了几许莫名的惶恐。远处不时传来一声蚊虫的低鸣,总想划破这沉寂的夜,但终归力量弱小了些。
已经是下半夜了,他们坐在车里没有人开口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张二楞始终低垂着头,心里也不知在琢磨着什么,走了许久,他才偷眼看了看身旁的冬子,见冬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犹如经常出远差的人睡在长途汽车里,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他就伸长了脖子越过冬子的肩膀朝崔老大瞄过来,见崔老大正好紧盯着他,吓得赶紧缩头怔怔地看着脚下。
兄弟轻车熟路的把车开到了半山坡,在一处开阔地带停了下来,前方就是池塘,风无声的吹过,带来一池馨香,崔老大走出车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一整天没有休息了,想借着吸口新鲜的空气提点精神,可惜落入口中的竟有浓浓的腥膻,原以为会为之一爽的心情,顿时低落了许多。
兄弟们把张二楞架下了车,这小子瘫坐在地上无助的望着冬子。冬子再次问他:“想明白了吗?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张二楞苦歪歪的望着冬子,哀求着说:“大哥,我只是吩咐他们把人藏好。至于他们把她藏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敢对你撒谎,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好!你小子有种!别怪我太黑,你愿意硬充好汉,那我就成全你吧!”说完,冬子对着兄弟们说:“开始干活!”
在车前大灯照shè着不足五米的地方有一大坑,里面积了不少雨水,兄弟们本想下去再把坑挖深一些,但四周都是湿泥不好下脚,其中一位拿出铁锹伸进去?了?,感觉深度还行,就跟身边的兄弟商量着说:“差不多够深了吧?把这小子捆紧一点,让他蹲下估计没问题。”
另一兄弟说:“还有这么多水不要弄出来吗?”
前一位笑着说:“你以为盖宫殿啊,水在里面又不影响活埋。
那位兄弟也笑了,说:“呵呵,也对,反正是个死,有没有水无所谓哈。”
冬子听他们议论着,就走过去看了看,说:“行,不用挖了,就这样吧。”
冬子说完又回过身来,从车里摸出两根火腿肠和一只乡巴佬茶叶蛋,走到张二楞身边说:“兄弟,去了那边可不要怪我啊,我们都是为了求财,还请多多理解,多多包涵啊!”
张二楞可怜巴巴地不知说什么好,冬子也不需要他说什么,把两根火腿肠和一只茶叶蛋递给他,很动情的说:“兄弟,临时我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准备,这点东西将就着吃吧,去了那边可不希望你做饿死鬼,等会我给你烧香,保佑你来世有个好前程吧!”
冬子很深情的拍了拍张二楞的肩,仿佛是一对难兄难弟在告别,张二楞这时候哪有心情吃东西,一脸的哀求望着冬子,冬子做出实在人的样子把东西塞进他的怀里,继续柔声的说:“吃吧,别跟我客气,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边吃着边想一想还有什么遗嘱要托附我帮忙的,我能办到的会尽量帮你,咱们能够见到最后一面,缘分啊!”
张二楞哪里会吃,见冬子这样说,赶紧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大哥,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啊!放过我这次,求你了啊大哥!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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