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思绪,无有一个切实的答案能够证明公子昌意死亡的必要性,邝仲好就只能放任这样的思绪继续膨胀。
除了公子昌意本人,谁的答案都不能让邝仲好信服。
忽然,在这逐渐恢复寂静的泗水岸边,远远地,邝仲好看见了一队百余人组成的骑兵正往他这个方向而来。
邝仲好的视力算是平常人中很不错的,他眯着眼想要瞧个仔细,只见一条黑线平缓地从河岸的另一边平移过来,隐约,可以辨认出其身着的是齐人的军服装束。
邝仲好这一千两百余人是沿着水岸行军,若是对方仅是两队探路的散兵,这一时间没有看清楚实属正常。但是邝仲好有种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一百余人,是明知晓却是故意这样撞过来的。
将这种可有可无的疑虑抛在脑后,邝仲好再度向身后做了个手势:“做好准备。”
到泗水水浅一处,邝仲好解下背在身后的一把短弩,再慢条斯理地从马背上挂着的箭筒里捡出一支箭放进凹槽,摆好姿势,校准好准星,再向前抬眼望去,便发觉那一众的百余人身影是大了许多,轮廓不再是浅淡的一点。
“再有三十余丈就可到射程范围。”依稀能够看见敌军的面容时,邝仲好落下一语。
“真要攻击吗?这一队人不像是要来打仗的。”靠邝仲好较近的有名新入伍的军士,他惯常所谓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邝仲好这样直接的做法,他虽是照做了,面上还是有些犹豫。
被这么一提醒,邝仲好反而有些怔住了。
作为曾周旋于各国之中,战事不停的宋军一员,这种遇人即是遇敌的反应早已是刻进了他的骨髓,让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接下来是要怎么用最小的代价全歼敌人。
再仔细看,那对面的百余人是着的齐军军服,也确实是手上没有一柄能够称作是利刃的东西,这日光正隆,对面的轻装,干干脆脆是连一点闪人眼睛的白光都……这样的判断才要下下来,邝仲好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不是,那点白光并不是没有,只是因为确实小,他差点忽视了。
目光一凝,视线上移,看那带着唯一一柄杀人之器的主人,邝仲好停住手,眨了好几次眼睛,随着目标的迫近,他是真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子。”邝仲好轻声道。
“大人,您说了什么么?”身旁的人却是没有听清,发问道。
“你能看清为首那一人的样貌么?”邝仲好低下头,也不看自己的下属,如此说道。
那人不明就里,也是答道:“是说骑马跑在最前面的那位么?”
“……可否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大人,这可是难为人了,大太阳的,怎么看得清……不凑到跟前来,都是看不清的吧?”
“……公子昌意死了。这一年来我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邝仲好喃喃道。
“但是现在公子不是在空桐待的好好的么?大人您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没头没尾的,让人好生摸不着头脑。”
“因为,若是公子死了,他是决计不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
“嗯?”
邝仲好抬起头,是要将那百余人的头目面容透过面皮看到骨子里去:“还真没想到能够相像到这种地步。小心,来者是齐国的安平君,田昌意。”
“齐国的安平君,他就带着这么点人,还敢来这里?”
“为什么不敢呢?宋国已亡,这里就从名义上来讲,已经算是齐地了。不要太过于拘泥刻板的印象,能够杀死魏国邺侯公孙方的人,不会是那么好相与的。”
“……是。”
“不过就这一点来说,这个齐国的安平君还真有些公子的风范。”邝仲好握着短弩的右手紧了紧,脸上还是无意,“公子素来是喜欢孤军深入,以少胜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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