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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品,地界品的大弟子功法那么深奥,人灵品弟子水准再高,也与上品门存在质别。脚力悟不透上品门,反倒对膳房俗务的活儿看出了兴趣。
“飞流转碗!”脚力撑半瓢水,冲两米外的粗瓷大碗,一扬手。
“哗啦……”水柱险些将碗打翻。
“你这是泼水。”老叟显然被逗笑了,他摇摇头。“趁年少身子骨软,去道场拉硬功习正法,这些尽是粗活……学这些干嘛……”
脚力懊丧不已。“可我连俗务都干不好……更别提拉硬功……”
“控勺定心,一意画迹,钩挂在腕,蛇屈自黏。”老叟说教一段经验。随手操瓢一扬,一道婉转溜光的水蛇,跳入粗瓷大碗,飞旋一圈,静静地泊在碗里。
其实,老叟是即时顺脚力心情,嬉耍操厨的把戏,并表现出认真劲儿,有意激发脚力心里低落的信心。
朴素,难得的好意!
是的,没人在意的那种忽略感,才会很容易中伤一个人的自尊。
“谢老。”脚力礼貌地道。随后,沉思着,搔搔脑袋走开了。
脚力来到九台口坪前,洒扫石秤台面,台阶,玄场……把一夜大风吹落的树枝,树叶,碎石……打扫尽净。
奇怪,只有来到这里,心情才能平静轻松许多。
毕竟,料理场地、收纳、陈设……所有别人看不见的杂务,才是脚力在松枕峰最正规的职业了。
干别人的事,危险。死于自己的职责,无咎。
话粗理端!自从进入苍宗门,他就打算做一个有事可为、心安理得的本分弟子。
他也想好生修炼,进入上品门。只是吃不准功课经的深意。这让他经受一连串的失意和打击,尤其是苍仙尊外出后。
脚力心里明白:苍仙尊眼里的那个“自己”,绝对不是大弟子们认定的样儿。
要不,苍仙尊怎么可以随便把这等密功,传授给小小的他。因此,脚力天天寻思着——争口气!给苍仙尊撑撑体面。
的确,拥有苍门云步,脚力发现最近身健骨轻,和大弟子们一块儿外出采撷草药,躯体没有负累的沉坠感。
同时,脚力干的杂务更多了。
每天晨练完毕,脚力就会像人墙缝隙,激灵穿梭的耗子,将散掷地上的械具飞快地拾起来,摆放到武架上。
只有这时候,那些大弟子们才会略示惊讶:这小子竟有点蛮力气呢。
因为他们知道,有些械具是一个大弟子的力气才可以拿动的。
蛮力是苍门功法的最底层,永远跟傻和笨在一起。代表着只会竭尽生理极限的莽撞之举。就像只会举重,不擅搏杀的大力士。在内力修真的人看来,这是大忌讳!
人灵品里,力量大的出奇,道力笨拙的人,确实有几个。
越是这些力气大的人,悟道、施法、操械的技巧都差人一等,道力不见质变和精进。更谈不上顿悟和升华了。
所以,大弟子们会讥诮脚力:那是与饭量有关的功夫!
有弟子预言:嗤!脚力力气大点算什么呢,只消有一丝发福变胖的可能,品位就只能跟随体重——从此摇摇欲坠了……那时候,他留给松枕峰最深刻的,就只有脚印……
“嗯,我就这样不争气吗?非要变成别人说的——饭桶?”脚力坐在石阶,气愤地抱着小脑袋。
他的身体里总有一股股使不完的劲,就像蓄满水的湖泊。可是,偏偏死活找不到泄洪的断口。
实在理解不了功法要旨和真诀,还要拼命拉练,脚力感到自己快要被一种偏执的感觉撕扯成两片。
九台口和缓的风,吹着这个苦思冥想中的埋头少年,空气里只有乱发纷披烟飘,衣袂簌簌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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