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散地坐吃等死,平时连神道上的草都不割一下。
天上朝阳升起,地上薄霜未消。
孤身一人的肖太后就站在她的丈夫、上代老汗王的陵前。指着坟墓破口大骂:
“我十五岁入王帐,那时多好的青春年华。你这老鬼一个月没有洗一次澡,一身骚臭,口气熏人,肚皮鼓胀如同一只老蛤蟆。第一次见我,就仗着酒劲,像饿狼一样把我活剥生吞了,还不许我哭,要强装欢颜夸奖你雄壮威武。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每日要想多少遍把刀子插进你喉咙里吗,你知道我每日担惊受怕,害怕夜幕降临吗?……我隐忍了这么多年,我要让你看着,你们沾沾自喜自认为长生天之子的黄金家族,是怎样一群肮脏腐朽的蛆虫,短短几十年间,已经从头烂到脚了,轻轻一推就倒。……你等着……”
被肖太后火急火燎从南院边关召回的肖雨师,屁股只诚惶诚恐地搭了一点儿在椅子上。
肖太后眼神阴森,像两柄刀子一样扎在肖雨师身上,让这位北庭双柱之一如芒在背。肖太后在这位心思细腻善揣人心的侄子面前,一向是本色暴露,没有什么好心敛隐藏的。
“芝兰当道,锄不锄?”姑侄二人僵持了一会,肖太后没头没脑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锄!”肖雨师沉默了一会,回答决绝有力。
“他是你大伯!”肖太后的眼神更加用力,摄人心魄,让人背脊发冷。
“太后是我亲姑!”肖雨师竟然马上从局促不安变得泰然自如。
“你恨不恨我?你们会不会恨我?”肖太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侄子。
“当道的芝兰不是芝兰,而是绊脚石。我们都会感激你。”肖雨师言语之间毫无人间火气,与说出来的话的意思根本不相搭。
一个没甚底蕴的小部落,骤得富贵,鸡犬升天,便暴露了小人得志的嘴脸,这些年来,肖家子弟的吃相太难看了,暗中有多少眼神侧目注视着,就等肖氏从高处摔下。只是察觉危机的,只有两个半人,一是肖太后,二是肖雨师,这位迂腐的大伯,虽然从故纸堆上的道理中,隐约感觉惊恐不安,却束手无策,天真地以为以退为进,远离中枢,对王族忠贞不渝,在边境建立不世功业,就能让王族念在旧情上,从而保存肖氏香火。
而肖太后和肖雨师的观点,却恰恰与这位曾经的家族顶梁柱相左,这种大势之下,只能被挟架着一进再进,化家为国,登顶人间,才能保住肖家荣华富贵。这与当年保机大人的景况何其相似!
肖太后挥挥手,肖雨师稍稍退出太后寝宫后,星夜又南下。
宽敞而寂静无声的宫殿里,肖太后双手掩面,指缝间泪水和呜咽声一并流出,宽大的双肩颤抖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肖氏是个小部落,二十年间,在北庭军政两界,由两双肩膀抬着,一路高歌猛进。
一双肩膀便是这位宽大不输男子的肖太后,一双肩膀是泰宁王肖孝穆。
北庭朝政没有南朝那许多规矩,南朝历代朝廷都恪守炎汉高祖立下“非宗姓不封王”的规矩。北庭历代汗王封个王,虽然比两日快马去臣服的部落里要个女人更麻烦,大臣们凭着功劳有苦劳,熬个二十年,还是可以捞个王爵。
出自小部落的肖孝穆就是这样的人。
在北庭,没有强大靠山的小部落,忍声吞气是家常便饭。肖孝穆自小看过了族人太多的辛酸泪,立了志向,偷偷摸摸读了不少的南人书籍。
裙带之风,不仅在南朝所向披靡,在北边也劲吹不息。
当初把妹妹肖燕燕,既是作为晋进之道,也是为了避免长得像鲜花一样娇艳的妹妹落入比老汗王更不堪的老王八口中。
站稳脚跟之后,肖孝穆自有更多机会读到南朝的书籍。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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