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却没有看他,唇角依旧挂着邪肆又阴凉的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难得赤诚:
“皇兄只要还活着,永远都会是陛下。”
“若皇兄有朝一日不在了,让我倒霉地继承了这君主之位……”说着,他低低一笑:“那这黎国,必会是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这话其实说得一点都不尊重人,甚至带着对君王的藐视威胁与大不敬。
但君承邺却明显又愣了一下。
因为他明白,这个言辞向来不善的人是在告诉他,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不会有人反,也包过他夜王。
哪怕手上重兵在握,哪怕他体格不凡,哪怕他明明有颠覆一切的本事。
可他,仍然表示这份赤胆忠心。
君承邺本是因为怒极生悲,痛心无奈之下,才失去理智地气说传位一事。
话说出来后,他有想过这人会嫌麻烦地拒绝,或是嘲笑他软弱无能,甚至是玩玩似的痛快答应……
却独独不曾想过,他素来行事不羁的夜王,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一旁的福佑也傻眼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倚靠在墙上垂眸的夜王殿下。
原来他不仅压根不稀罕这君主之位,好像对陛下还很忠心?
犹疑良久,君承邺眼中的震惊之色都不曾散去,出声问道:“为什么?”
君弈站着站着,突然手有些痒,摸了一把身后镶嵌珠宝的墙壁,从上边抠下来一颗蓝色玉珠。
这会儿把玩着那颗珠子,听人问他,茫然地抬
头:“什么为什么?”
凝着君承邺那明显困惑的神情,君弈好似才反应过来,弯了唇,笑得肆然,但眼底却带了丝落寞:“兄长,我没别的亲人了啊……”
他唤他兄长,而非皇兄,不止君承邺蹙了下眉,就连福佑都面色惊诧。
望着那表情阴恻恻的夜王,福佑实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像他那样的恶类,会在意自己有没有亲人?
又真的会因血缘而善待自己的亲人?
良久,君承邺才平静着声音道:“那是自然,除了朕,他们皆惨死于你手。”
君弈眼睫微垂,手中把玩着珠子,脸上仍是戏谑不着调的笑。
他好似忘记自己方才说什么了,只是漫不经心附和道:“是啊,他们死得可真惨……”
仿佛不是在感慨自己兄弟姐妹的死,而是在感慨今天的风真凉一样。
君承邺:“……”
君弈许是觉得站累了,这便直起了身:“皇兄气消了吗?若是消了,我就先告辞了。”
他走到门口,仿佛这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赔罪而不是挑事的,这便补充了句:“日后我杀人,会看在皇兄的面上,挑着点的。”
说罢,便拂袖扬长而去。
“……”
见人走远,福佑才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陛下:“这……”
君承邺凝着那走远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
他唤他兄长,这突然的称谓倒不像是口误,反倒像是……真拿他当兄长。
思及此,君承邺一度困惑和
茫然。
他与君弈,从小到大生活在截然不同的地方,所居的宫殿也相距甚远,不仅小的时候没见过两回,便是长大之后,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陌生又疏离,便是表面上端有几分敬意,也皆是出于忌惮和提防。
根本谈不上什么手足之情。
关系并不要好,甚至可是说是冷淡至极,那么,他的这份敬意与忠心又从何而来?
君承邺想不明白,一旁的福佑其实也想不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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