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诉苦大会之后, 宁馥给俘虏们画下两条道来。
要么走,要么留。
走,随意去哪, 但不得再回老东家去效, 否则战场上再相逢,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留, 就是白马山的一员, 从此落草为寇, 不再是明面上的良民百姓, 令行禁止, 规矩甚至比在保安团还要严格。
许多人犹犹豫豫。
然后他们就又参观了白马寨“侦查排”的训练。
亲眼看到这些击败了他们的对手, 吃的是有大米、浇肉汤的水饭, 练得是突刺、劈砍等像模像样的动作, 那精气神,别提多足了!
他们大多留了下来。
走到这一步的, 没几个还能回家去安安分分做个庄稼汉、放羊倌了。
所谓『逼』上梁山,这路都是没法子回头的。
——他们知道,即使有机会回去从头开始,躲开了鬼子的刺刀和铁蹄,也躲不开地主老财的层层盘剥。
这不是需要读多少书、识多少字才能明白的道理。
留下来,哪怕是死,也能做个饱死鬼!哪怕是做山匪,也能挺直腰杆子!
宁馥收编了这股俘虏, 顺势在整个白马山匪寨颁布了“约法三章”。
第一, 一切行动听指挥。
第二,烧杀抢掠、jianyin『妇』女的,一律枪毙。
第三, 友爱同袍,寨中禁赌博、斗殴。
不能接受这三条的,可以走。
宁馥给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适应不了的,不愿意遵守这三条的,都可以离开。
山匪们走了一部分。
因为他们清楚,压寨夫人虽然是个女人,但一颗唾沫一颗钉,说出去的绝对是有一句算一句,绝反悔和优容。
有山匪一溜小跑地进了议事厅。
“大当家,宁先生,老孙跑啦!”
*
“宁先生”是宁馥在白马寨的新称谓。
她倒是不反感“压寨夫人”这个诨号,但华轩执意叫手下弟兄们改口。
夫妻虽是一体,可宁馥要参谋战事,统帅御下,总是叫着“夫人”,他总觉得都不够庄重。
若要建立威严,首要实威压,次要以德服人,但头称谓却也不能少。
她是压寨的宝贝,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不是凭着和他睡一张床。
虽然……咳。
山匪们刚改口的时候还有别扭得很呢。
——哪有女人叫先生的?就算夫人能缝人会『射』箭,能读书会算账,那也还是漂亮的仙女儿似的一个女人呀!
但在华轩的强压之下,他们也渐渐习惯了这个特别的叫法,甚至还自己说服了自己。
教书的老师叫先生,治病的大夫也叫先生,那些学问高的,本事强的,也都称先生。
女的就女的。这山寨上,挑不出那个带把的爷们儿能有越过宁先生的本事。
他们不配叫先生,但他们夫人配得起。
……呸,不是夫人,是宁先生!
跑进来的山匪手中拿着一个棉布袋子,看得出,平时是被人精心保管的。
他把布袋子往桌上一倒。
“他、他留下了这个——”
一阵清脆的叮当声。
最后落出来的一枚银元在不怎么平的桌面上骨碌碌地滚了两圈。
孙尚谦还是趁夜里悄悄下山去了,没和任何人留,也没人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那半袋子银元在桌上积成了一小堆。
孙尚谦在白马寨是出了的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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