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冬天,詹少刚又一次病了。 詹少刚的表弟胥明俊火急火燎跑去隐医堂,请了薛玉衡来为詹少刚看病。 薛玉衡诊完脉,提笔写了张方子。 “寒毒侵入肺腑,五脏受损。你要是存心找死呢,倒也不必每隔几天去暗河里游一圈。” 薛玉衡看着詹少刚,一本正经道:“直接拿刀抹脖子,多省事,还不遭罪。” 詹少刚沉默不语。 这几年,他没少往暗河跑,只是不甘心而已。 翟暮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不甘心。 那夜围攻翟暮的人,众口一词地说翟暮身受重伤,跌进了暗河,尸首浮在河面上,顺流而下。 没片刻功夫,便沉进了水底。 詹少刚明知道翟暮很可能已经不在了,可他还是沿着暗河一路查访翟暮的下落。 后来他终于死了翟暮还活着的那条心。 可他还是隔三差五就往暗河里跑。 他想要翟暮入土为安。 詹少刚从暗河里捞上来无数尸身,可没有一具是翟暮的。 翟暮总随身带着一个小小的银锁。 那是他义父留给他唯一的纪念。 詹少刚曾经还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说他这么大个人,还带着小孩子的东西。 后来才知道这银锁对翟暮而言,意味着什么。 詹少刚在暗河里找了好几年。 到后来,暗河河道的每一段,底下有几颗石头,詹少刚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可几年过去,他没有找到翟暮的尸首,也没有找到那枚小银锁。 身体到底不是铁打的,受不住寒,病倒过好几次。 然而他终究不悔。 他自欺欺人地想,暗河里没有翟暮的尸首,或许翟暮还活着呢? 他又开始四处查访翟暮的下落。 或许便是老天也怜他一片痴心,竟真的让他找到了翟暮。 他接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到那个小村庄时。 翟暮静静地坐在村口那棵槐树下,手里握着一个馒头。 馒头沾了泥巴,他却仿若没有看见,神色平静地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地慢慢地吃着。 几个调皮的孩子朝着他扔小石子。 小石子划破了他的额角,细细的血线顺着他那张俊秀苍白的脸流下来。 詹少刚跳下马来,大步奔向翟暮,孩子们被他的气势所慑,吓得四散而逃。 他一步步走到翟暮的身前,心头哽塞得厉害。 “阿暮。” 他哑声叫他的名字,他却毫无反应,只是低头继续吃着馒头。 詹少刚抬袖为他擦去额角的血迹。 他神色漠然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仍是无动于衷。 “这人啊,是个傻子,也不知怎么就来我们村里了,刚开始就住在村口那破庙里。” 村民说,“村里人看他可怜,有时也给他送点东西吃。” 没有人送东西的时候,他便饿着。 一年中饿的时候,总比吃饱的时候多。 实在饿极了,他便会去村民家门外,也不进去,只是沉默站在门口。 村民便会给他些剩饭剩菜。 他虽然是个乞丐,却并不讨人厌,甚至还很有礼貌,长得也清秀。 后来有个好心的老妇人便将翟暮带回家中,他总算才有了“家”,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村民叹息着说,“今年开春,那老妇人去世了,他就又没人管了,有一顿没一顿的。” 詹少刚轻声问他:“认识我吗?” 翟暮抬头看他,目光是陌生的平静。 詹少刚扯唇一笑,“詹少刚,你哥。” 他扶着他起来,拿掉了他手里的脏馒头:“这个脏,不吃。我请你吃饭。” 他给了那村民一些银钱,让村民做了一桌饭菜。 饭菜摆上来时,翟暮眼底带了几分疑惑,似是不懂,这人为何要请他吃饭。 詹少刚帮他盛好饭,夹了菜,“吃吧。” 翟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慢慢地吃着。 他吃饭的动作很慢,一如当年在骁骑营时,像个大姑娘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