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还有我们安西军的几百个弟兄和数以千计的百姓。你要我,全都见死不救吗?!”
盖嘉运双眉紧皱,沉声道:“来大使,你也是带兵多年的一位老帅了。你见过有哪一场仗,是不死人的?”
来曜狠咽了一口唾沫,咬牙恨道:“盖嘉运,你还是不是人?”
盖嘉运不再争辩,淡淡的说道:“来大使可以不把我当人,哪怕是指着我的脸骂我畜牲都行。总之,朝廷的方略万不能改变;出关救援一事,盖某万不能同意!”
来曜陷入了无语之中,死死的瞪着盖嘉运。看这模样,这位早已多年不曾亲自上阵砍人的封疆大吏,现在很想和盖嘉运狠狠的干上一架。
在场还有另外十几位,安西与北庭的大将。但是他们全体沉默不语。
就算两位大都护现在真的动手打上一架,他们也不敢乱动分毫。
尊卑上下,令行禁止。这八个字对于在场的这些将军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条铁律。
好在,来曜并没有对着盖嘉运挥出他的老拳。
他重新坐了下来。沉寂了片刻之后,说道:“既然盖将军不肯同意现在出关救援二城,那么此事,容得再议。”
盖嘉运说道:“来大使,转移兵马与筹措粮草一事,还得抓紧。”
来曜不再愤怒,淡淡的说道:“我知道。”
盖嘉运看了看他的脸色,抱拳一拜,“如果来大使没有别的吩咐,盖某现在就回庭州,操练兵马去了。”
来曜似乎不想再跟他说话,轻轻的摆了摆手。
盖嘉运马上就带着北庭来的将军们,一起走了。
剩下几位安西大都护府的将佐们,也都陆续告辞而去。
若大的一个议事厅里,只剩下了来曜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他一动不动,神情枯槁。宛如一尊,快要风化的雕塑。
片刻过后,一位身着铠甲的年轻将佐,手上捧着一盏茶,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来曜的面前,轻声道:“阿爷,请用茶。”
宛如雕塑的来曜,终于动了一动。
他抬眼看了看眼前的这一位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微笑,说道:“来瑱,坐下。陪为父聊一聊。”
来瑱应了一喏,在他父亲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来曜先问了一句,“方才会议的内容,你都听说了么?”
来瑱答道:“阿爷与盖将军的声音那么大,隔着百步开外的将士们,都听到了你们吵的什么。”
来曜轻笑了一声,“那你觉得,为父与盖嘉运,谁对谁错?”
年轻的来瑱皱了皱眉,说道:“如果这是阿爷在问儿子的话,我肯定会说,是盖嘉运错了。因为他身为下属,对上峰不敬。还有,他太过冷酷无情,竟然坐视阿悉言城与拨换城陷入危难而不救。这不是我们安西军的作风。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弃我们的任何一位袍泽。”
“是啊!”来曜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么多年来,安西军就像是一个大家族。军中的每一位将士,都是这个家中的一员。我们全都可以,毫不犹豫的为我们的袍泽去死。但是盖嘉运,他跟我们不一样。他的眼里只有胜利与功勋。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来瑱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看来剩下的话,我也就不用说了……”
来曜抬手一指他的儿子,“说!为什么不说?”
来瑱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道:“如果刚刚,是大都护在问属下将官的话,那么末将的回答将是:我觉得,盖嘉运说得也有道理。”
来曜一皱眉,“为何?”
来瑱说道:“盖嘉运刚刚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战争没有不死人的。现在突骑施正在攻打我们的阿悉言城与拨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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