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与殿中监崔日知交好嘛,因此,力荐崔日知任御史大夫,而圣上偏偏就瞩目于你崔大人。张说便进谗言说你粗鄙无文采,不堪大任。幸好圣上自有主见,用崔日知为左羽林大将军,而将御史大夫一职授之于阁下。”
崔隐甫已是气得面色青紫,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好个张道济,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背后捅下官的刀子!”
宇文融不咸不淡地说:“有此一人,朝堂不得清静也!吾等也只有忍气吞声,心甘情愿,为他刀俎下之鱼肉!”
崔隐甫气愤已极,拍案而起:“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位列三公,举足重轻,圣上若是久被其蒙哄欺瞒,我大唐危矣!”
“说的是!我等食君碌报君恩,岂能坐视此等小人危害朝堂!此刻若不奋起清君侧,更待何时?”
一句话鼓动得崔隐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下官即刻就写上疏,不搬到这个绊脚石,誓不为人!”
“好,我们就一起上疏,一起参他。”
四月,兴庆宫内桃红杏黄,柳条依依,碧波荡漾,菡萏初绽。勤政务本楼上,明皇却一脸的不悦。几天来,崔隐甫、宇文融、李林甫等重臣频频上疏,弹劾中书令张说。一条一条言之凿凿,似乎有凭有据。说张说勾引术士王庆则,夤夜引其入府,请他问神卜卦,得了神谕,又让他一一解词释句,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又指使手下心腹官吏,卖官鬻爵,招收贿赂。本来当月岐王李范患病薨逝,明皇就心情不悦,看了这些奏章,更是雷霆震怒,命中书令源乾曜来勤政务本楼当面拟旨。
源乾曜提笔在手,问道:“陛下,叫微臣写什么?”
明皇气哼哼地说:“你写,张说德不配位,祸乱纲纪,着即刻罢其知政事,由有司勘讯。”
源乾曜以为自己听错了,拿着笔却不落下,只是怔怔地看着明皇。
明皇一拍案几:“你写,难道还要朕亲自动手么?!”
源乾曜这才战战兢兢地按明皇口述写了圣旨,待墨迹干了,呈给明皇御览。明皇一挥手:“朕不看了,源爱卿,张说一案,关系重大,你亲往御史台,会同刑部尚书韦抗、大理石少卿明珪、御史大夫崔隐甫,你们四人一同审理。把他的恶行统统坐实,朕绝不能轻饶了他!”
“是,微臣领旨。”
会审那天,四人高坐,张说立于庭中,却拒不认罪,反说被人构陷。源乾曜说道:“张大人,圣上对你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你就不要心存侥幸了,还是从实招来,圣上念你是三朝老臣,定然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张说冷冷一笑,指着源乾曜的鼻子问道:“源乾曜,你不要说这么多,老夫只问你一句:记得姜皎否?!”
源乾曜有些结舌:“现在是问你的罪,把姜皎扯来作甚?”
“你今日发达,全仗姜皎当时全力向圣上举荐!可是,姜皎获罪,圣上要当庭杖责,你就在朝堂之上,只做不知,不发一言,眼睁睁看着他被乱棍打得半死。老夫问你,姜皎既是你的恩公,又是你的亲戚,你尚且不施以援手。老夫今天被人诬陷,你明明知道是歹人作恶,却助纣为虐,装模作样,罗织罪名。源乾曜,你为人不堪,你才是德不配位的奸臣贼子!”
一番话说得源乾曜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崔隐甫开口问话,才说了两句,被张说更是兜头一阵臭骂:“你是何人,一粗鄙小吏耳!无才无德,忝列其位!老夫不与你说话,你且住口!”
问了一堂,没有任何结果,只好将张说收监。
几天之后,在朝会上,张说之兄张光出班奏道:“圣上,张说身为重臣,秉公办事,为君分担国是,日理万机,难免有不到之处,此番他是被奸佞进谗陷害,冤枉难辨,万望圣上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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