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绍兴元年,苏州平江府。
此时距离靖康之难已过去五年有余。自从东都汴梁城破,临安新都换旧都,不知多少东都的高门望族与大户商贾都随着这场血洗中原的战乱灰飞烟灭了。而未经战火洗礼的苏州城中却看不到一丝一毫曾山河破败的痕迹。这里水路发达,人烟密集,短短几年间已一跃成为新朝日益发达的商业中心。
后世孙家淦评价过此时的平江府:
“姑苏控三江、跨五湖而通海,阊门内外,居货山积,行人水流,列肆招牌,灿若云锦,语其繁华,都门不逮……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至于那些曾在中原北方洒下的鲜血,东都辉煌的美梦,国破家亡的耻辱,都已随着江南的繁华的风吹散了。
一匹小红马混迹在鱼龙混杂的商人马队之中出了城,独自向西而去。马蹄声中混杂着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那铃声很急,甚至比那飞奔的马蹄声更急。
马背上的少女手持一把红棕色的剑,神情肃穆,一席黑衣衬得她尚显稚气的脸庞有些苍白。她驾着马儿一路狂奔,像是在追逐,又像是在逃命。
越往西走,植被就越是稀少,直到西门关外,已是黄沙漫天。
许多天的奔波使她的脸色显得很疲惫,面颊深深凹陷了下去,嘴唇也因缺水而干裂,在这样一张苍白而消瘦的脸上,一双本就大而漆黑的眼睛显得有些突兀。她的头发并不十分乌黑,干枯得有些发黄,用一根竹簪子固定着高高束起,毛躁得像一根滑稽得马尾巴。腰上别着一根翠绿的碧玉短笛,是她周身唯一的一点色彩。
她骑着马儿跑了不知多久,也许已经一整月,也许已经更久。
西关外的十一月,天亮的时间越来越少。天已擦黑,她终于不情愿地停下来。这是方圆几十里的最后一家客栈了,马儿也已实在太累,她不得不停下修整。
平着又倒了一杯满上,“只是不知道给你发请帖的人是谁?”
郭珩迟疑道,“什么请帖?”
秦蓉奇道,“难道你不是去参加白虎堂掌门夏空人的葬礼?”
郭珩的脸色霎时变得幽暗惨白,她尖着嗓子问道:“夏空人死了?什么时候?”
秦蓉更奇道,“一个月前,怎么,你不知道吗?”
郭珩低下头,烛火中她的脸色变得阴冷,带着难以名状的恐惧。
秦蓉疑惑地问,“你是去找夏空人的?你认识他?”
郭珩摇了摇头。
秦蓉又问,“如今你知道他死了,还去吗?”
郭珩的脸色忽明忽暗,半晌,像是想定了,她点了点头,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秦蓉。
她亲人早亡,自拜师后甚少下山,一生中算得上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更别提有什么朋友。秦蓉明艳娇美,妩媚动人,任何人见了她一面都会过目难忘。但她想了许久,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结识过这样一个女人。这个人不遗余力地跟了自己一月有余,难辨是敌是友,郭珩心中明白,与其再这样猜测下去,不如先下手为强,总好过后下手遭殃。
她既想定,暗暗运起内力,手中捏了个剑诀,烛火摇曳间墙上二人的影子忽明忽暗,秦蓉似乎没发现什么,依然自顾自地喝着面前的劣质烧酒。像她这样的女人,本不该喝这样的酒,但她一点也没露出什么不满,反而显得十分惬意。
郭珩正要出手,忽然听到一个粗狂的声音喊道:
“崔老头!这个月的例钱准备好了没有!”
几人抬起头来,见一个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拖着一柄百来斤重的巨斧跨进门来,那崔老头本就佝偻的身影被这声音震地枯枝似的抖了抖。
烛火下,他骨瘦嶙峋的脊背倒映在墙上似是一道鬼影。
他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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