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马城的天色不是很好看,像是个正在哭泣的小姑娘。
看起来梨花带泪,一副惹人怜的模样,可走到跟前才发现这位爷原来是卖火药的,你要是不买,她就点亮一根火柴,让整座鞍马城都在“核平”声中听到她去世奶奶的呼唤......
有人站在城中央最高的阁楼上,轻声低喃道:“天变了。”
他身边跟着个好吃的随从,也不搭话,只是自顾自的往嘴里塞着食物。
杜兆麟抿了抿嘴,很平静的说道:“赵子冷,你不搭理我的话就...显得本大人很呆。”
“大人,须知智者若愚的道理,让人觉得很呆也没什么不好。”赵子冷笑道,他连眼皮都懒得抬,耷拉着脑袋,倒不是丧气的缘故,仅仅是因为这样进食较为方便一些。
杜兆麟冷哼了一声,随即不再说话,自己背过身去俯瞰着城中一草一木,似乎要将众生百般样貌尽收于眼底。
“大人,这姿态很是傲慢,不适合您。”赵子冷吃东西的时候很讲究,宁愿用一方手帕盛着吃也不图方便直接上手去抓。一口吃食还没在嘴里嚼了个囫囵便吞下腹去,等到嘴里清爽了,这话才慢慢悠悠冒出尖来。
好一个“食不言,寝不语”。
“我是这城里的父母官,作出副高傲姿态又有甚不妥的?”杜兆麟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谁家爹娘天天被子女咒骂呢?哪怕是再不懂事的熊孩子也应是没那么过分的。”赵子冷随口答道,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兆麟,他存了心要“刁难”这位本不应高高在上的大人一次。
杜兆麟也不急着回话,他低下头思忖了一会,缓缓说道:“几百年前中土里有个笑话,说是一位母亲问自己的孩子,她掉到河里了,孩子是吃香蕉呢?还是吃草莓呢?任母亲问上无数遍,孩子也只有一个答案,自己要吃草莓。”
“这母亲忒不地道,拿着成年人的逻辑来哄骗小孩子,待得到答案之后便换上另外一副嘴脸,对这孩子的孝心“故作”伤心欲绝。不过这问题小时候我老子倒是问过类似的,您猜猜我是怎么回的?”
“我不猜。”杜兆麟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
只不过赵子冷这会学聪明了,他也不待杜兆麟继续开口便接着说道:“我老子有一天问我,他去林子里打猎遇着了老虎,那我中午是吃狍子肉呢?还是吃野兔的肉呢?我小时候就很聪慧了,当我老子说完之后便动了动小脑瓜很认真的回道,那我可以吃席啦!”
话音刚落,杜兆麟先是一怔,然后憋不住笑,放出声来,冲着赵子冷竖起拇指:“好一个“带孝子”!赵子冷啊,赵子冷,小时候想必是没少气着令堂他老人家吧?你能活这么大实属不易呐,令堂身子骨如何了?他没让你气死也算是积了阴德。”
赵子冷笑了笑,然后望着东边,有些失神落魄:“这问题说完之后他第二天就死了。倒不是让林子的老虎吃掉的,找到阿父尸首的时候群狼正啃食的欢呐。”
杜兆麟的笑声戛然而止,抿了抿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大人的境遇我听过,可再是如何也不用为了一日三餐而疲于奔命。城里的百姓还好说,就算是为了面子上的功夫这城的主人也不会让他们太难过。但城外的山民不一样,饿久了之后,他们连人都算不上。”赵子冷抬头望了眼天,接着说道:“所以匪寇是一代接这一代的,中土人对待北域就跟蔑视蛮荒里的臭虫一样,休来搅扰我,我也懒得去搭理你们那一亩三分地。”
“你今个儿的话多了些。”杜兆麟有些烦躁,他摆了摆手,强行打断赵子冷的话头,“别说这些不相干的了,我问你,现在的鞍马城有大半的世家都怀疑是你赵子冷害死了虞文若,如此下去,你我的第二步棋该往何处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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