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周王出城,身边只有十余名老弱奴仆,手无寸铁,岂是府外暴民对手。
“是祸躲不过!”召公虎长叹一声,只得无奈打开府门,暴民很快围了上来。
“速交出太子!”仲丁把刀放下,但口气仍旧强硬,“都说太保是好官,尔交出太子便作罢!”
召公虎心里咯噔一下,暴民怎知太子藏匿于太保府之事?犹豫间,已有几个暴民挤进太保府门,企图闯府。
召公虎身材魁梧,拼死挡住暴民,怒道:“太子不在王宫,怎会来鄙府?”
“众目睽睽,切莫狡辩!”仲丁轻蔑道,“无道昏君畏罪而逃,国人总归要个说法,只得以子代父也!”
召公虎怒不可遏,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还得强压怒火,问道:“交出之后,又当如何?”
“便饶过太保一家老小罢!”仲丁诡谲一笑。
“那镐京城其余百官臣属及黎民百姓,又当如何?”
“冤各有头,债各有主。暴乱早已失控,我等亦无奈何也!”
仲丁说的确实是实话,暴乱一发不可收拾,镐京城内已成人间地狱,杀完公卿杀大夫,以至于国人间有仇者,都借此机会暗报私仇。
“罢!罢!罢!”召公虎仰天长叹,“容孤入府,与夫人一商。”
“女流知甚?太保莫非也惧内乎?”暴民们闻言纷纷嘲笑。
仲丁拔出一剑,直插入地,道:“我信太保正人君子,就给你一刻钟,正午过后若无音讯,太保府内人畜不留!”
召公虎也不搭话,把门一掩,转身入府,来到内室。
太子静年仅三岁,虽然懵懂,但也觉察到大难临头,躲入太保夫人怀中,啼哭失声。
夫人亦惊慌失措,茫然地望着丈夫,一旁,召公虎的独子与太子年纪相仿,却一副天真无邪,对门外的一切置若罔闻。
召公虎蹲下身,搂过太子静,哀伤不已。
许久,方对太子道:“先前,孤多次劝谏殿下的父王,但怹固执己见,这才酿成今日之灾祸。门外暴民乃是冲着你父王来的,如果孤交出殿下了事,恐怕他们定会杀你泄愤。
“孤是侍奉殿下父子之人,即使处在危险,也不能对天子之过错仇恨怨怼,更不能迁罪于殿下!若将殿下交出,孤将如何面对你出奔在外的父王?孤又如何能在这世上寻得立锥之地?”
“我要父王!我要母后!”太子吓得浑身筛糠。
“罢!罢!罢!都是为了社稷!”召公虎再叹三声,终是下定决心。
门外,暴民们眼看约定时刻要到,摩拳擦掌,只等仲丁下令。
“吱呀”一声,门分左右,众人见召公虎牵着一童,蜂拥围住。
“且慢!”召公虎伸手一栏,冷漠道,“孤有三个条件,便交出太子与尔等。”
“快说。”仲丁迫不及待。
“其一,太子不可加以刀剑。”
“好说,将其摔死便罢。”
“其二,太子不可草草而葬。”
“此亦无不可。”
“其三,尔等需替孤保全声名,太子非召虎交出,实乃尔等所迫!”
“嗨,婆婆妈妈,太保要当千古忠臣,我等成全便是!”
二话不说,仲丁大手一挥,暴民一拥而上,拳脚瞬间将一个年仅三岁的生命吞没。
府门一关,召公虎倚栏掩泣。
“便让孤一人背负这累世骂名又如何?!便让孤独自承受这切肤之痛又如何?!”
悲痛欲绝,晕厥再三。
【终焉】
三日后,国人之暴动升级成无差别烧杀抢掠,镐京城内血流成河,十万国人,三亡其一,妇孺老幼,罹难者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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