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而细腻,老马听得入迷,站了那人几米之外逗留许久。原来二胡也可以拿来卖艺,只可惜自己没人家这般的才华。那二胡拉得顺畅柔和,这般技艺却在此流浪卖艺。老马忍不住哀叹,为何城市听不到这声音的美。
待这首《流波曲》拉完以后,老马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递给仔仔,示意仔仔将钱放在那生了锈的铁盒子里。仔仔接过钱以后想再添点,于是在自己兜里掏钱,掏了几下才知自己早不用现金了。
“他都没有二维码!听众怎么给钱呀?难怪他赚得少!”仔仔拍了拍裤兜冲爷爷抱怨,老马却并未听懂。
仔仔灵光一现,一脸狡黠地对爷爷说:“我知道谁有钱了!爷爷你等等我,我再凑点!”仔仔转身跑到五六米之外远观他们的爸爸身边,而后蹲下来毛躁地直接从漾漾的裤兜里掏钱。
“嗯……”漾漾踢脚甩手,全身防御地哼哼,而后用眼眸求助爸爸。
“你干什么呢?说清楚不行吗?”致远训斥儿子。
“我爷爷要给那个拉二胡的打赏,我想再凑点,但我没现金,那人也没二维码,她肯定有现金!”仔仔指着漾漾不怀好意。
“你好好说,妹妹肯定给的!”
“爷爷要钱,你给不给?”仔仔伸出手掌问漾漾。
“嗯……我没有钱!”漾漾捂紧裤兜后退一步。
“撒谎都不会撒!赶紧的,我回去按银行利息补给你!”仔仔上前一步紧逼。
“爸爸……你看他!”漾漾一手搂着致远的膝盖一手捂紧裤兜哭诉。
“你给哥哥点钱,哥哥是给爷爷用,爷爷给那个伯伯用的!待会爸爸会还给你!”致远蹲下来劝说。最后,漾漾掏出了裤兜里的全部存款,卷卷的绉绉的一团。仔仔夺过钱三五步跑到那人跟前,将钱放到盒子里,而后悄悄退了出来,站在老马身边。那人抬起头冲老马点点头微微一笑,老马也冲他点点头微微一笑。
这一相视,老马方才瞧清那人的脸——脸上并不苍老却十分忧伤,眉目间透着五分慈善、五分悲凉。老头心下叹气,致远在后催促,于是转头走了。那悠扬柔和又十分简单的二胡曲,盘桓在老头耳中久久不散。
晚上六点,马桂英准备好酒水和礼物,找了部门里的一个小伙子帮她搬东西,待同事将这些东西搬到了自己车上之后,马经理向老板秘书再三交代今晚宴请的时间和地点。快七点的时候,桂英带着业务员小陈先到了宾馆的包间里,简单地布置包厢后,她在那里专程等着两位老总来。
约的时间在七点半,到了七点半她两边询问,说好都来结果还没来。桂英绷着神经在圆桌边走来走去,快八点时两个老总竟一起到了宾馆。原来途中老钱总主动给利捷科技的关总打电话,两人路上先碰面了,而后一起坐老钱总的车到了宾馆。
进包厢后,两位老总开口闭口讲的全是三十年前的彼此、三十年前的深圳和三十年前的大中国……桂英招呼着上菜倒酒,时不时和王副总聊着菜色、品着茶酒。见两位老总迟迟不提业务的事儿,反倒从三十年前聊到二十年前,从各自当兵聊到现在的军队环境,从时事新闻聊到国家政策……马经理急得团团转,眼看九点过了,她不停地吹捧、敬酒以期打断二老的对话,将话题引到行业、展会上来,奈何次次被老钱总又绕回去了。马经理不明所以一头细汗,只好不停地跟王副总还有对方的几位客人敬酒添茶。
九点半时,两位老总聊得非常投机,依依不舍奈何台风将至,老钱总果断地终止酒席意欲送关总上车。关总早年曾与钱总有过几面相交,印象颇好,一路上为老钱总撑着伞,一口一个“老钱总”、“钱大哥”。老钱总意犹未尽地送走关总后,桂英为他打着伞,途中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钱总,那展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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