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用一臂换贱内头颅,以报同床共枕之恩。”说罢,文若双眼一闭,心一横,伸出左臂,大吼一声,挥起宝剑,剑锋划破雨水,直削左臂。
那宝剑在空中画出一道光扇,将空中下坠的雨点切得粉碎。甘泉虽知父亲心思,但胜负未分之前,哪能折了同盟手足?就算文若演的是苦肉计,甘家绝不能在此时得罪了长史府。
就在文若手中宝剑刮破衣衫的瞬间,甘泉抽剑,从下而抵,砰的一声,火花四溅,击飞了文若手中之剑,上前大叫道:“文若兄,使不得!衣物若断,可再续之,手足若斩,何以再续?”
恍然间,文若左臂被那剑锋割破一条巴掌宽的口子。文若浑身一抖,尚未从断臂的觉悟中清醒过来,一夜之间,丧失三亲,心中之痛,就算自断双臂,又怎能就此缓解?从他决定为保父亲遗体而杀死依墨那一刻起,文若便知,每向前一步,皆是绝命死路。
两军将士本以为这长史少爷与曲览皆是宿敌,但见文若这般大义灭亲,各个佩服不已,皆不忍刁难。文若长叹一声,见甘锰不再起疑,望着依墨尸首叹道:“生亦何欢,死亦何难?依墨啊依墨,我多希望此时活的是你,死的是我。此生亏命于你,我愿以命抵命,绝不痛惜,但我今世亏情于你,断我一臂又怎能还清?就算死上千次万次,到了黄泉路上,也再无颜与你团聚。”
甘泉望着文若孱弱背影,心想竟是这般恐惧,前几日还与之谈论‘文墨相依’之事,今日兵变,却不想美人猝死,红颜已逝,为权势而杀妻,为道义而自陨,如此决绝之手段,怎能不令甘泉胆寒?
“甘将军,请附耳过来,我有一计,不知将军是否愿听?”文若站起身,作揖请教道。
“贤侄请讲,无需多礼。”方才文若拔剑断臂那一幕,甘锰也看得心惊,他从未料到,这平日咳喘病怏的长史少爷竟有这般重义轻生的魄力,不由得暗自赞叹,心中怀疑虽未消净,但也着实不敢再小觑。
文若探过头,侧眼看了眼甘泉,贴在甘锰耳边说道:“将军,此时曲览还不知拙荆已死,家父已设下埋伏,将长史府点起大火,并命在下赶往都护府报信,对曲览慌称甘将军已率军攻破长史府邸,拙荆在我府上,曲览必定出兵相救,到那时,甘将军只需将曲览围剿致死,都护府必然大乱,不攻自破。如此一来,将军无须损耗兵马,只需在城中坚守数日,待城外朝廷大军断粮,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甘锰一听,此计连环相扣,毫无破绽,不禁暗自点头道:“好!好计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文若紧扣双拳,说道:“将军不必担心,文若愿立军令状,若子时之前,曲览不曾出现长史府附近,文若甘受军法处置。”
“贤侄,你要小心,曲览生性多疑,如有情况,首当自保。”
文若也不知甘锰此言是真是假,只得俯首称谢,辞了甘泉,将依墨尸首抱回马车,独自离去,奔向都护府。
“多亏这甘泉识时务,若是甘锰方才袖手旁观,别说是交趾城,若是断了臂膀,就连军营也走不出半步。”文若右手死死抓着左臂,驾马而行,慌乱之中,思来想去,只觉心中计策仍不足以自保,自言自语道:“若是我将曲览诱出都护府,甘锰必然大胜,就算我侥幸逃离交趾,事后必会被骑兵追杀,驱狼吞虎之计只能脱身,却不能自保,如不能让曲甘两败俱伤,我亦死无葬身之地。”
文若策马扬鞭,冒着大雨加急赶路。到了都护府,只见府门外一如往常灯火阑珊,士兵巡卫纵横成排,文若将车马隐匿停靠府外,孤身闯入大都护府。时间急迫,文若已来不及思考,若是府中大火烧尽,一切算计皆前功尽弃。
曲览身着素衣,在府中正堂安坐如山,听风雷,品佳酿,身后婢女二十二人,皆是低头抚扇,静若琶叶,只听府外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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