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楼,陵光阁,露台。
贺贞的长女赵章画正抓着把小木剑追杀自己的弟弟赵德昭,疯疯癫癫的小丫头,不像个小女孩,倒像个野小子。
赵德昭抱头鼠窜,一开始尚躲在母亲身后,很快发觉不一遍。”
“爵、亲、行、贾,四者孰贵?”赵前图死死睁大眼睛盯着木条,眼见没落,心儿好似负重万里之后突然解脱般轻松。
岂知木条瞬间落下,而且更重。
赵前图一下被打蒙了,小脑袋一片混乱,大颗的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使劲咬着唇才没哭出声。
风沙哼道:“我说的是此篇第一句再说一遍。”
赵前图苦着小脸心里大骂坏蛋,咬了咬唇道:“止:彼以此其然也,说是其然也;我以此其不然也,疑是其然也。”
风沙再扬木条打之,然后问道:“知道为什么你的手又疼吗?”
赵前图缩手背回道:“因为我哭了。”
风沙又扬木条。
赵前图双掌立时前摊。
风沙将木条塞到她那对红通通的小手里,道:“今天就到这。”
赵前图攥紧木条,接过小书,逃命似的往陵光阁跑去。
贺贞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吭声,女儿每挨一下打,她就心疼一次,偏又不敢出声,下唇都快咬破了,眼见赵前图离开,揪疼的心儿总算好些,赶紧递上盏苦茶。
风沙一直盯着赵前图进阁不见,方才收回目光,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懒洋洋地往躺椅上一靠,笑道:“小丫头真聪明,过目不忘,就快赶上当年的我了。”
“妞妞哪能跟少主比。”贺贞接过残盏放于边几,自有剑侍收拾,又紧着袖摆夹快甜点喂给风沙。
赵前图乳名妞妞,姐姐赵章画乳名汝汝。当然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叫得。
风沙嚼也不嚼,干吞下甜点,笑道:“还是那句话,回去多哄哄她,不管她做错什么事都不能凶她。我已经够凶了,你这个做母亲的凶半分都不行。”
贺贞取来新续的苦茶,嫣然道:“是是,少主都说多少遍了,贞儿知道了,妞妞只有你凶得,别人是万万凶不得的。”
风沙接苦茶喝了一口,苦与甜混杂,滋味说不出的美妙,啧啧嘴得意地道:“知道就好。”
贺贞往露台那边瞧了一眼。
赵章画正把赵德昭按在地上得意洋洋的拿着木剑削个起劲。
虽然赵德昭是哥哥,然而毕竟是幼童,赵章画又凶蛮,还持着木剑,完全压着哥哥打。
贺贞收回目光,凑脸过来讨好地道:“德昭和汝汝也已经识字了,贞儿想求少主给他俩也布置一份课业。”
风沙点头。
贺贞喜动于色,跳起来招手,让这一儿一女跑过来。
说来也怪,本来挺蛮的赵章画越往这边走,小肩膀锁得越紧,小脑袋也越低,步子也越小,不像走像挪,连呼吸都不敢大。
倒是被妹妹追着打的赵德昭没那么胆怯,过来行礼,叫了声“少主”。
赵章画好歹没有躲在哥哥身后,跟着行礼,怯生生地唤少主。
风沙道:“上次读到非儒篇,你们背给我听。”
赵章画赶紧把哥哥往前一扯,要他先背。
赵德昭稚音嫩嫩,竟是一字不差,从非儒上篇背到经说下篇,就到赵前图刚才所学为止,中间隔了好几章,近万字,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风沙含着笑,不停的点头。
贺贞满脸期冀,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瞅瞅少主。
赵章画都快哭了,她连一篇都背不全,又慌又怕地拿手指拗着衣角。
待赵德昭背完后,贺贞赶紧向儿子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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