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竟敢在我大唐长安西市行凶!”风影边说边掀开那人的傩面斗篷,只见那人光光的脑袋,应是僧人,只是看面相好似只有十几岁,不由一怔。
薛讷急急赶上前,将那小猎犬从后小心抱起来,对风影道:“辛苦了,还要再劳烦你去向殿下报个信,再请武侯长与刑部的主事过来。”
风影仍压着那小僧不敢起身,面露犹疑之色:“此人袖中藏有飞刀,凶险异常,万一……”
“不妨事的”,薛讷一笑,满脸的坚定澄明,“这位玄能师父不过是要让人知晓他师父辩才法师的冤情,现下目的已经达到,不会伤害无辜的。”
风影将信将疑,转念一想旁侧那头配狸面的少女功夫了得,有她在,贼人应伤不了薛讷,便拱手抱拳,接过薛讷怀中的小猎犬,闪身出了街巷。
见玄能挣扎着站了起来,樊宁忙挡在薛讷身前,薛讷却是一笑,双手合十向玄能见礼。
玄能面露震惊之色,抖了抖唇,似是想问薛讷如何知道他的名讳。
“薛某幼时曾听李局丞说起辩才法师之事,若是薛某所料不错,阁下应正是玄能师父罢?听说玄能师父乃辩才法师最小的徒弟,自幼失去双亲,与辩才法师相依为命,在辩才法师去世后,为他守孝六年,而后离开了云门寺,再也不见踪迹,如今看来,阁下应是去拜师学艺,苦练飞刀之术了……今年是王羲之七世孙,智永大师诞辰百年,所以阁下才选择在此时机,在这万户同庆的上元节动手,为的便是将太宗皇帝抢夺《兰亭集序》之事公之于众。为了实现这一目的,阁下仗着身量瘦小,隐瞒年纪,装作云游僧众,混入长安城附近的庙宇,通过香火簿来寻找你想杀的人,并暗中告诉他们,若是上元节来西市点佛灯,则心愿一定可成,不知薛某说的可对吗?”
“他一个杀人犯,你跟他攀什么故旧啊”,樊宁不耐烦地打断薛讷的话,长剑比在玄能喉头间,怒斥道,“你身着僧袍,却行滥杀无辜之事,光天化日之下连杀五人,可谓十恶不赦!休言什么为师父报仇,你师父若教你的是这般滥杀无辜的狗道理,便也是该死……”
“一人做事一人当,贫僧自作孽,与我师父何干?”玄能出言相激,嗓音却不似少年,而是颇为沙哑。只见他瞪着双眼挺着身子怒向樊宁,甚至剑刃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痕都毫不畏惧,“唐皇以诡诈之术相欺,骗出《兰亭集序》,又倚仗权势掠夺,甚至还将它带入陵墓,令后世再无得见之可能……如是自私自利之人,竟欺世盗名,还以明君自居,贫僧如何不恨!”
樊宁显然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小僧竟忽然嚎叫起来,她如何肯示弱,回道:“你叫唤个啥!叫得高声,就可以滥杀无辜吗?”
薛讷眼见樊宁不肯退,这玄能颈上的伤口越来越深,忙上前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握住剑柄撤回一寸道:“你自然可以恨,但你可知道,那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家,今后又当如何?先帝即便有千般过失,亦守护了数百万黎民之安危,你……”
“数百万黎民之安危?难道人主凭借功劳,便可烧杀抢掠吗?所谓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说什么虚怀纳谏,全是诓骗人的妄语,什么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为何不敢就此事上谏!我师父枉死之日,正是他们手擎长烛鉴赏《兰亭集序》之时,我如何能不恨!”
说话间,武侯长带着一众披坚执锐的武侯匆匆赶来,薛讷忙拉着樊宁偏到旁处,看着武侯三下五除二上前,将玄能扣倒在地,戴上了枷锁。
“且慢”,巷子尽头的灯火阑珊处走来一人,身姿俊逸,芝兰玉树,正是李弘。众人见他亲自来此,忙躬身行礼,哪知李弘不曾理会,竟走到玄能面前,跪下一拜。
众人皆惊,连玄能本人都呆在了原地。李弘起身,拍了拍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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