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编撰谎言的问罪,到嗔怒癫狂的逼迫,再到负隅顽抗的挟持,矩业烽昙的表现哪里像是修佛多年的高僧,竟是像极了作恶多端的小人!他的举动固然有圣魔元史的引诱,但他对佛心的坚持却易碎得在这小小引诱下不堪一击,甚至沉沦在贪嗔痴之中难以自拔。这样的审座莫说周围的旁观之人了,就连佛乡诸僧也觉得陌生了,觉得无耻了。这还是佛吗?这与魔有何区别?
“不知回头,便再难回头啊……”无衣师尹轻嗅香尘,摇了摇头,这么多正道高手在场,岂容你负隅顽抗。他眼神一利,藏在背后的手已将几片竹叶飞射而出!
慈光之塔异术运转,几片竹叶瞬成遮天叶雨。一叶障目,泰山难见,忽降的叶雨迷茫了矩业烽昙的双眼,就在他视线被竹叶遮住的一瞬间,江山艳刀已然自玉扇中抽出。绮罗生的刀,快过捉眼一瞬,快过电光一闪,叶片尚未落下,他的刀已经割破了矩业烽昙的双腕,将蕴果谛魂救了下来!
“啊……”矩业烽昙手腕剧痛难忍,但他的呼痛却只响起一瞬便彻底销匿了,因为殢无伤并拢的双指已然点上了他的额头,下一刻,一道血柱从他脑后射出……
“汝,还不配吾墨剑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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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罪之墙,问罪天佛,最后却以荒唐收场……
天佛原乡的首判怒尊已死,死得令人无话可说,甚至毫无辩驳的余地。在这么多武林闲人的鉴证之下,哪怕是矩业烽昙手下的僧兵也没有任何理由责怪剑者杀人。他们只能默默收拾了审座的尸身,狼狈地回去禀告深阙诸佛,但即使是深阙,恐怕也不会为审座报仇……
闲人散尽,苦境群侠终于可以好好谈谈了。
“事已澄清,不知至佛将作何打算?”提问的人是疏楼龙宿,身为儒门天下龙首,他再清楚不过旧三教的表里不一。哪怕是佛门圣地天佛原乡也不过是一个披着世外之皮的世俗门派罢了,如今因为一个被众人忘却的天之代表,失去了一个在佛乡内经营千载的审座,哪怕矩业烽昙纯属咎由自取,也难以保证楼至韦驮回归佛乡不受排挤。
诸事了结,纷杂已去,天之佛微微一笑,向众人行了个佛礼,“经此一事,吾已了悟一理。身如菩提树常在,心似明镜无尘埃,罪海难行慈悲渡,业火过尽净土来。修佛者,不过修心、修业、修行,居何地、驻何门、为何职只是色相罢了,又有何放不下的呢?”
“臭老秃……师兄……”野胡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渡如何拦了下来。过去,他们曾经听信谣言质疑楼至韦驮,如今又以何面目恳求他的谅解呢。楼至韦驮既已放下这段过往,或许他们也该学着如何放下了,放下尘垢之心,真正体悟何为佛,何为慈悲。
“诸尘劫去,得见如来。吾已与蕴果谛魂相商,自解天佛原乡之职。二人同行,游历四境,重行佛路,再砺佛心……诸位请了。”
所谓友人,相交凭心。潇洒离去的楼至韦驮不会说起千载以来他对剑者的护持,也不会去谢剑者多次相救还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甚至无需去问剑者为何会自信地斩落罪墙砖石,而不担心他真的曾经杀人造墙。因为,这就是友人。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他只需知道,这一刻他的心是被友情温热的,也就够了……
“唉,”魔皇大人双手托腮叹了口气,“真可惜,到了最后爹亲还是没告知吾吾娘亲是谁。”
汝周身血肉皆来自至佛佛血,灵魂意识为魔晶所孕,养育教导则属灵狩之恩,至于那充当了培养温床、可有可无的人嘛,就不足道了。龙首大人心中暗笑,正想趁机寻绮罗生说明数十年前他在十方铜雀外观看大漠风景,可以为其作证之事,却见意琦行正在和绮罗生说话。
“剑者刚刚苏醒,不知是否痊愈,不如你们随吾回去叫唤渊薮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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