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灯接过江绪递过来的水囊,刚要喝时,她的裙角突然被轻微地拽了拽。
小人偶从她脚下探出头来,指指门外,露出焦急的神色。
她的眸光微凝,突兀地站起来:“我出去走走。”
院子里空荡荡的,那对夫妻都不见踪影,陈灯快步走到屋檐的尽头,确保里边的人听不见了才低头轻声询问。
“怎么了?”
小人偶拽着她出了院子,往远处的田野中央指了指。
黑压压的瘴气笼罩在那棵参天桃树的上方,树下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包括之前接待他们的老人和这家中的夫妻。
那些人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大人小孩手中都端着一只巨大的簸箕,目光虔诚地往桃树下挪动,等排完队回来的时候,他们手里的簸箕已经空荡荡的了,神色倒是一个比一个兴奋。
陈灯站在田埂上,看不清他们簸箕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正当她走近些时,一道阴寒如蛇信子的目光突然从后边缠住她。
她没有回头,那道偷窥的目光也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背影。
陈灯挺直背,凝望着前方空旷的原野,不动声色地朝小人偶开口:“我后边有人吗?”
小人偶警惕地回过头,只瞥见一抹白影快速窜过半人高的玉蜀黍,消失了踪迹。
它困惑地挠挠头:“好像是只狗?”
小阿城拽着他娘的裤脚,蹦蹦跳跳地路过陈灯,好奇地喊了一声:“姐姐,你在看什么?”
陈灯摸摸他的脑袋:“你娘她们,都在做什么?”
阿城天真的眼眸眨了眨,冲她笑嘻嘻地摇头晃脑:“拿粮食换银子呀。”
是吗?这村中保持着原始农耕氏族的风气,一没有集市,二又物产丰饶,自给自足,要银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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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江绪放下手中的书,瞥她一眼。
陈灯点点头,看他手里拿着一本古籍,好奇道:“你哪来的书?”
“来得正好,这是杜十三从主屋中搜出来的,”江绪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我实在看不懂这古字。”
“难得小江教授有不擅长的东西,要不要我读给你听呀?”陈灯倚靠在床榻上,懒洋洋地摸起那本书。
看清封面上的《梁安县志》几个字,她的面色微凝。
梁安县,她梦见的那个地方。
“怎么了?”
陈灯没搭话,快速地翻了一遍,书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各时间的事件都记录得很详细,只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场战争的记载。
“刚刚说,他们先辈是什么时候迁移进来的?”
江绪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秦朝。”
“这是一本县志,记录的应该就是秦朝时期发生的事情,”陈灯顿了顿,补充到,“不过这个县应该不存在了,北陵县应当就是在它的规模上建起来的。”
“这么说……”
“嘘!”陈灯突然打断他的话,朝不知何时大开的窗外掷出小刀。
外边传来凄厉的惨叫,那只蛇头的蛊鹰被刀子插中,咕噜噜地从屋檐上滚了下去,掉进屋子的正中央。
紧接着,院子外的草垛中响起几声格外尖锐的草虫鸣叫,频率与那唤醒猿猴的哨声说不出的相似,江绪猛地拔起身,跳出窗户,朝那抹快速逃窜的幽影追过去。
两人很快没入了冥暗的黄昏中,陈灯正准备跟上去,后脊却骤然一凉。
她侧过肩膀避开攻击,疾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才看清楚屋子中央的那个神出鬼没的“人影”。
那是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无头人,混体弥漫着瘴气,污血从他断裂开脖子上淌下来,一滴滴沥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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