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了眼睛,呆滞在原地,一口气梗在胸口,耳朵里一阵轰鸣。
刚才一手符咒使方圆十里所有门墙对他变得透明虚无,他看到堂中血红积水已过足踝,一片红,静静地没有一丝波澜。迎门一块平坦习武场,场边的葡萄架绿阴阴硕果累累。不,没有硕果,葡萄架上的紫红是溅射的斑点!
牧风周身一阵极致的恐惧,他抬腿迈过门槛,如面前无物般从门中穿过,踩着血红水花跌跌撞撞往内跑去。
他趟着滑腻腻的浓稠,跑过练武场,场的东北角落有一扇小红门,但他没有费心走门,一头扎进青灰色的墙,墙的另一面是牧氏的宗祠和一排排青灰檐角的屋子。他失去重心,一下重重滑倒,喃喃道:“丧心病狂,这是谁干的!”
——血海中七零八落地散着牧氏子弟,面部朝下,颈后长长一截羽箭戳出,四角棱面的箭头仍光亮可鉴,但森森箭杆上是血迹斑驳。
一阵发作的无名燥热使记忆中断,牧风睁开眼,胸口尚有滚烫的灼烧感。
脑海里闪现过最后一张画面:红木案几,上有一卷羊皮,黑色墨迹无情地批着“悬案”二字。
牧风努力从混乱思绪中抽出一丝清明,方才在雪山小屋遇到的巫毒娃娃诡术杀人的险情,在百年前善治堂那里成了没能逃避的残忍杀戮!
巫毒娃娃制人只在瞬息之间,苍鬼上次逃到人界作乱已是一个王朝之前发生的事。年轻的杞娘国子弟们没有见过,甚至有人没有听说过这种使蛮族覆灭的诡异凶器,大家只把摇摇晃晃的麻线娃娃当作了某种可爱的精怪,所以直至被控制被强制自裁,始终没有反抗的痕迹。
记忆再次侵占了他的识海。
年少的牧风沙哑地喃喃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仿佛被皮鞭麻利地抽中后脑勺,要命的嗡鸣声里升腾起酸麻的悲哀。
他盲目地在走廊上穿行着,不断地蹲下抓住倒伏在地之人的双肩,将他们翻过身来,强迫自己去面对、去辨认着一张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师兄、师妹、师姐、师弟……看门房的王爷爷、木讷讷的老白和儿子阿木、脸上还带着笑意的雨姐……对于牧家人的衣着体型,每个人他都再熟悉不过了。就算从背影来看,他也能辨认出来每一个人。但他就这样翻着一具具尸体,带着针对自己的某种残忍,不甘心地辨认着寻找着,一件件可怕的事实被确认无疑,血丝悄然爬上他的眼睛。
慢慢在满地尸体中行进着,牧风的白靴被浸染得通红发黑,及踝的血水顺着他的靴子爬上他的膝盖。
他麻木蹲下,白衣散散浸在一片红色中;他麻木站起,白色衣角淅淅沥沥滴着沾染上的黏稠。他长发披散,失了魂地找着,一路摸进了善治堂房屋尽头的宗祠。宗祠的门大敞,半边屋顶已经塌下,一眼仅能看见屋内一张方桌、一只陶盘、一串银铃散散滚了一地。
牧风站了起来,往前快步走去,及近祠堂,突然重心不稳,被高高的黑色门槛绊了一下,他扶住门框,却没再抬起头。
胸口的四颗猫眼石中,有两颗突然发出金石迸裂的声音,碎了。
牧风低头往下看去,一团红色淡淡在他衣襟处晕开。但他没有动作,抬头往四方桌下看了过去。
善治堂的堂主,牧风的父亲,牧赟伏倒在地,衣裳破碎,头发凌乱不堪,像一个雪天里僵死的疯子。他的身旁是堂主夫人招尹伊,原本精致的面容上有破碎的鞭痕,她倚着门跪坐,喉管处一道狰狞的伤口,在空气中变得凝结血糊,但还在一阵阵冒出。
一阵兵刃寒意袭来,两支羽箭从暗处飞出,一副巴不得张扬自己做了什么孽的嚣张形态。
牧风没有动,克制着情绪中关不住的悲恸,伤痛情感中升起一场怒火。两支尚在呼啸的箭一下子被无形的力量撕纸般撕得粉碎,伴随着少年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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