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露水刚从树叶滑落时分,淮王府众人都已经忙碌了好一会了了。这般重要的日子,连久未露面的侧妃都来替淮王践行了。
今日淮王府的饭菜如过年一般丰盛,满满摆了一桌子,只是席间众人均是面色凝重。
淮王已经许久未上过战场了,他不年轻了,平日里虽看着精神矍铄,但无论如何他已是快至知天命之年,却因为朝中无人,再度披甲。王景渊打退的西岐军士,蛰伏两年如今卷土重来,势必来势汹汹。
“起筷吧。”直到淮王发话众人才拿起碗筷。
“父王,孩儿希望此次同去。”苏轻尘还是不死心,他虽是庶子出身,有了军功,也能挺直腰板些。
“老爷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你就别再提了。”柳向晚没等淮王回话,就断了自己儿子的念想。
“母妃,我……”父王不让他去,连他娘都不让他去,难道让他一辈子在淮王府做个窝囊废不成?他这般,将来他的儿子也无出头之日了。
“你就在家陪着蕊儿和霁儿吧。”苏维给孙儿起了名字,叫做苏霁。
“男子志在四方,岂能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也不见弟妹要人陪着,怀雪也是新婚。”言下之意是在埋怨淮王偏袒苏怀雪了,他这话只差没说出他还有了后,苏怀雪可还膝下犹虚了。苏轻尘一直觉得再怎么偏袒苏怀雪,也不至于想断了他的仕途才是,嫡庶有别,他早就懂得,只是行军这事,他自问不会比苏怀雪差了去。
柳向晚听得苏轻尘这么说,已有几分怒意,这孩子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少苦心去求淮王,才让他免去打仗之责的。一寸山河一寸血,一将功成万骨枯,想功成名就又岂是他想得那般容易。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见着他血洒沙场,留下唐蕊霁儿孤儿寡母的。妻子带着孩子苦等出征丈夫的心情她再了解不过了,盼得回来就罢了,盼不回来只能守着些死物虚名,然后痛苦半生。
她是女子,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有性命之虞。若是苏怀雪不幸殒命,她还能捡个大便宜。是以求苏维的时候,即便他看出她的私心,她也不加否认,又拿出长孙来说事,才得他首肯,免了苏轻尘此次出征。
这孩子倒是一点都不明白她做母亲的苦心,以命相搏想换个功名,她又不便点明,着实令她气闷,只能给唐蕊打了个眼色。
“夫君……”
苏轻尘回眸一看,唐蕊泪眼盈盈,泫然欲泣,那副想劝他留下又说不出口的模样,看了让人心疼。
“此事不要再提了,想一展宏图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淮王停住这个话题。
“那我便敬父王、王弟一杯,祝耀我东岳国威,早日凯旋。”苏轻尘见同行无望,只能死了这条心了。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愿我东岳海晏河清,时和岁丰,绵延百世。”淮王说完将杯中琼浆玉液一饮而尽,这片他与建景帝打下来江山,就由他自己去捍卫了罢。
愿我东岳海晏河清,时和岁丰,绵延百世。楚汐月跟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饶是她知晓此仗东岳会赢,她还是尽心祈祷,愿她的家国永远安宁。
“婉之,你们新婚就要分别,形势所逼,委屈你了。”苏轻尘的话提醒了苏维,刚新婚便要离别,他们这些男人心里国永远高于家,都忘了府里的女子。
楚汐月正在埋头吃饭,突然听到淮王对自己说话,只能放下碗筷,硬着头皮回道:“国家大事在先,婉之并无委屈。”
“你的脸怎么了?”淮王这才发现顾婉之面上寸许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淮王这一句话让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顾婉之的面上。
楚汐月先前一直用袖口遮住面颊,放下碗筷的时候忘了这事,这才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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