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早早得了信,已是诸事准备妥当,封氏敬过香烛,厚厚的捐了香油钱,又在后堂跪在佛前念足经文方才放了心。
那位给菩萨塑金身的程爷租了舞狮队并唱大戏的,于寺门外搭着高台,此刻敲锣打鼓的好不喧腾,引得八方之人都来游观,将一点点空地挤得水泄不通。因当日为着看热闹丢了英莲,封氏只管靠墙立着,手里拉紧了爱女。看得一会子众人便道要回去,只忽然不见了明月,正待急乱要找时,就见她忙忙地从后面跑了出来,边跑边喊道:“有个光头小和尚掀翻了油锅,里面烧起来了。”又见一个小沙弥跟着跑出来乱嚷走水了、快来人等语。一时间哄乱起来,那一干来凑热闹的人有的拔脚就跑,也有住在左近的怕殃及自家,都来救火。甄子逸也忙叫了随侍的护从皆来帮忙,这七八个壮汉不知从哪里寻来两三个大水缸装得满满当当的,来帮忙的都拿木盆木桶装了去泼屋子。明月正待说话,就听子逸又道:“那油泼的地方需得用沙土盖住方可熄了火势。”这些人行动间极是训练有素,不过一刻功夫,屋里面沾油处俱叫起了沙土来盖住了。因在白日里,火刚起时就叫发现了,人又多来相救,乱了一阵也就将火灭了,因此后面只烧了那一间厨房,其余的不过被烟熏过,又遭水泼湿,看起来糟乱了些,大殿等处都不曾受灾。只是那厨房与甄士隐家单隔了一堵墙,那墙上此时已被烟火熏烤得焦黑一片。士隐等人还不曾回魂,子逸已皱眉道:“往日竟不曾留意,这庙也离得太近了些,镇日里烟熏火燎的,兄长家一墙之隔,实在有些不妥。”明月到得此时,已在心里将甄子逸从头到脚夸了无数个来回。
因见这里杂乱,不一时又有官府来人问话,众人就先回了士隐家。待出得庙时,那小沙弥还软在地上哭呢,说甚么炸完供正起了锅要倒出来,不知怎么明光晃晃的,眼睛倒像针刺一样,突然就看不见了,不是故意打翻油锅的,那起衙役只管大声斥他胡噙,哪里有人肯信他。英莲靠在明月身上问:“姐姐,你怕不怕?”明月拉过英莲的小手握在手心,又摸了下她头上的小髻,方柔声道:“不怕。”
少顷回到家中,众人喝过茶压了压惊,封氏先急慌慌地道:“这却是怎么说的。今儿去还愿,就遇着这事。我心里只管七上八下的,也没个着落。”郗夫人安慰道:“嫂嫂莫慌,依我看是好事。幸而是在白日里,火也不曾烧起来,若是大晚上的岂不酿成大祸。此番警醒,却是因祸得福了。”明月心里不由得将郗夫人也从头赞到脚。子逸道:“兄长嫂嫂也不必犹豫了,这几日先往我那里住去,这边且得整治一下,看如何杜绝了隐患才好。”士隐夫妻想了一回也就应了。英莲虽吃了些惊吓,待听得要与明月一处去,复又得意起来。郗夫人那边就有丫头来回说酒席已是置上了,因是英莲生日,家里人合该聚一聚的。封氏听了忙带了丫头婆子去收拾细软,事毕众人复又乘了轿马回至子逸府上。
韶光易逝,展眼又是一载有余。因着葫芦庙之事,府衙内颇有些言语,忧心那处左右都是人家,若再出事只怕酿成大祸,便要将庙迁走。那位姓程的善人以为事关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便将了邓尉山腰的一块地捐出来,慧平和尚去看过,见是个背山面水的灵秀所在,哪有不肯的。又有许多善男信女来布施,连封氏也包了银钱送去。只是建寺也需得些时日,那庙一日不迁,子逸到底放心不过,只不让他堂兄回去,士隐素来是个恬淡和缓的性子,见拗不过只好随了他。
郗夫人将靠着花园的怀绮堂仔细收拾了,精巧十余间屋子色色都妥帖,出入间花翠满眼、清波环绕,常日里兄弟每在一处诗酒消遣,两个女孩子时时绕膝承欢,闲了一大家子只管随处游顽。士隐住得舒心,也不再提就走的话头。只是英莲不愿与父母同住,日夜与明月一处,那润香阁难免便嫌狭窄了些,郗夫人见明月年岁既长,每日带着英莲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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