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下雨了,娘肯定要更喘不过气了,李大夫说娘的肺痨怕是过不了这个春天了,难道真的像村里人说的自己是不祥之人,克死了爹,现在娘又眼看着大限将至了。”素娘望着还没到日落时侯却已经黑蒙蒙的窗外失神的想着。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将素娘的思绪拉了回来,赶紧快步来到床边。
黎赵氏将咳上血的手帕颤巍巍的举起递给素娘,素娘接过来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赶紧转身不想娘看见,“娘,我去洗下手帕。”“等一下素娘,娘先和你说几句话”哪怕说上这一句简单的话,黎赵氏已经开始喘了。
“娘,你先歇着,等哪天好了再说”素娘将娘身后破旧的枕头调整了一下角度,希望娘能躺的舒服点。
“我的儿,娘知道自己好不了了,现在娘马上就要去见你爹了,留下你一个人娘真的是不放心啊,咳,咳,娘走了以后你就去京城投奔你的外公,告诉你外公,娘不孝,令他蒙羞,乞求他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收留你。”
“娘,我不要去找什么外公,您别吓唬自己,李大夫的药喝了就会好了,别担心了”听娘说自己时日无多,素娘的心像有刀子在割一样难受。
“傻孩子,你听娘说完,你外公名唤赵普初,当年是步军都指挥使,娘当年跟你爹私奔至此,便无脸面再与他老人家通音信,也不知他是否康健,来,你把这个香囊收好,里面是你外公在京城的住处,还有一枚扳指是你外祖母去世前留给娘的,你收好留作认亲之用。”黎赵氏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有些破旧的香囊递给素娘。
“娘跟你说,你还有个舅舅,叫赵瑾瑜,是你外公收养的,比娘小五岁,想来也要到而立之年了,咳咳,日后见到你外公,让他老人家帮你指一门适合的姻缘,娘就是死也瞑目了,孩子,你原谅娘才跟你说这些,娘真的是无颜面对啊,都是娘造的孽,留下你孤苦无依。”黎赵氏边说边流泪,素娘用自己的衣袖轻轻的为她拭泪。
“咳,咳”说了这许多话,黎赵氏又开始咳了起来。
“娘,您先喝口水”
“不了素娘,娘想睡会,娘太累了”
“好,娘,您先休息会,我去给您熬点粥”素娘掖了一下盖在黎赵氏身上破旧的被褥,转身出了房间。
原来娘是和爹私奔到这里,虽然她没什么见识最远只到过镇上,但她读过些书,知道私奔这样的事情有多为世所不容,她从小就觉得自己的娘和村里的那些婶子大娘们有些不一样,原来娘是官家小姐,怪不得他们一家要住在村子的最角落,也不与村里人多来往呢,自从爹两年前死后她与娘更是深居简出,自己又被视为不祥之人,村里人也就几乎跟她们断了往来。
她不怪村里人说她不祥,刚出生时,给她接生的稳婆回去的路上走着走着就掉河里淹死了,村里人便传出了她不祥的闲话。
而真正让村人视她为妖魔的是在她三岁时,爹爹去帮人家修房子,一天她央着爹带她一起去玩,结果那天就有人从房顶摔了下来,不几日便过世了,从此之后村里人便彻底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了。
有时她去镇上买些生活必需品与村里人碰到,大家也都绕着她走。这样也好,爹过世后,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却没有村里恶霸来欺辱,毕竟谁也不想招惹不祥之人。
接下来的几天,黎赵氏陷入了回忆中,给素娘讲了许多过去的事。
素娘才知道他爹是这个村里的孤儿,当年被征壮丁去了京城当兵,战争结束后裁兵他便留在京城的外祖父家做劳工,恰逢内院修缮凉亭,偶然遇见了未出阁的娘,于是情愫暗生,娘自知自己与爹爹身份悬殊,外公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于是趁夜留书出走,为躲外公追捕,便与爹回到了村子,这样悄然的过了十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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