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经年失修,没一处好地儿。此时寒风顺着窗缝大把灌了进来,吹得老太太的头发直往脸上扑愣。
“咝”,好久未动的老妇人略微翻了一下身子,口中传来痛苦的□□声。
“姨姥姥,还是疼得厉害吗?”
老妇人微张双眼,喉咙里的浓痰轰隆作响,喘了几下,嘶声说道:“好些了。凝秋,你也歇歇。”
凝秋扶起老太太,把药缓缓送进去,拿帕子擦干净嘴边的药汁儿,哀戚戚说道:“伤这么重也不知会一声,幸好我回来,不然怕是要毒发……你老太太这条命,自己不知道爱惜着,身边又没个人,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嗨,挺挺就过去了,到底我把那小龙也抓到弄死了,不吃药也成,过些时日自己会好。”
凝秋生了气,把老太太放倒,又找了件棉衣搭在棉絮上。
“这都是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郎中说了,幸好那蛇不是剧毒,否则我回来就得披麻衣了!”
矇昧的村人,至今流传一个说法。被蛇咬了以后,尽快捉住打死,便不会毒发,
据说蛇不知自己有毒,咬了人后还憋气,越想越窝火,就把头插到土里去憋,憋得越久,人身上的毒就越强,肿得就越厉害。
姨姥姥前几日被院子里的蛇咬了一口,深秋初冬之交,蛇跑得不快,竟被老太太捉住了,直接砍了头扔掉。
见蛇已死,老太太索性没处理伤口,就等着自愈。
凝秋恰好从绣坊逃了回来,本打算看一眼姨姥姥就走,结果被伤重的老太太绊住了手脚。
“哎!”
凝秋叹口气,心绪不宁。
门窗被狂风拍打得乱了调子,她的心比调子还乱。
“不走不行了。”
她心里打定主意,从包袱里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姨姥姥的枕下。
“姨姥姥,我得回绣坊,出来太久,恐怕东家会动气。给你留点银子,我嘱咐了郎中日日过来照看,你可得快点好起来。”
“好,你快回去,别误了做工!”
话音刚落,破门被一脚踢开!
凝秋刚折身要走,此时看到门外之人,惊惶失措!
“文婆婆……”她边说边抓紧了包袱往后退,退到炕沿边,瑟瑟发抖。
文婆婆是黔中织造的管事妈妈,此时身着紫红褙子,狐毛大氅,静静站在门外。身后,是五六个家丁和四个官差。
“凝秋,”她看一眼炕上的妇人,缓了口气,“恰巧路过此地,想着你出来探亲也有几日,索性叫上你一同回去。”
老妇人挣扎着起身,问向凝秋,“这是哪里的贵人?”
凝秋未答,文婆婆近前一步说道:“老夫人,我是她绣坊里的管事婆婆,来接凝秋回去。”
老太太频频点头,口中称好。
文婆婆拿过凝秋肩头的包袱,“走吧,萧王府小姐成婚用的金丝大被,还没开始绣,再不做,恐怕是要晚了!”
*
隔日,凝春被冯妈叫进房里。
冯妈见人都在花厅,今日喊到卧房里问话,倒是头一遭。
凝春有几分欣喜,心想,怕是真的能见到凝秋了吧!
冯妈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捧着手炉,手炉外头罩了织花锦的罩子,拿在手里既保暖又不烫手。
“坐下吧。”冯妈扬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漆花凳。
凝春含笑,面露期待,款款落座。
“凝春,你的妹妹凝秋……”
冯妈说到这里,凝春喜出望外。心里正编排道谢的话儿,就听冯妈道:“惹了官司!”
一句话听得凝春心惊肉跳,“我妹事事勤敏,怎会惹上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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