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引每日点上熏熏屋子。
两只白腹幽鹛长大了,叫声也清婉了许多。苏欢引听它们今日叫得甚欢,却没有规律,抬头一看,早起鸟笼给挂在窗下,窗台上燃着香,怕是被烟熏到了,现下这是吆喝她呢!
“鬼东西!”苏欢引冲着鸟儿调笑了一句,起身摘下鸟笼,刚要回身,敲门声响起。
是染香,手里拿着一碗桂花羹站在门外。
苏欢引开门,没等礼让,染香就挤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把碗放到桌上,染香接过鸟笼。
“来,你快去把桂花羹喝了,我来帮你挂!”
顺势提着笼子在房中转了一圈,把各处瞧了个遍,又把鸟笼挂到了窗前。
两鸟此时用鸟语大骂染香是个禽兽。
苏欢引笑笑,取了下来,“这鸟儿怕烟。”
说着转到屏风后挂好,两只鸟儿才闭了嘴。
染香纳闷,房中没见炭盆,怎的如此暖和?
她看看苏欢引的矮榻,这么冷的天,她不坐垫子?
“来,快趁热喝了!”她伸手去把桌上的瓷碗复又拿起,一屁股坐在了矮榻上。
苏欢引慌了一下,但见染香脸上瞧不出什么变化来,就也坐过去,尝了一口。
“好喝,姐姐怎么想起来给我送这个?”
她搅着小瓷勺,碗里的羹颜色清浅,黄中透粉,随着勺子的搅拌,香甜的花香扑鼻而来。
是稻香坊的上好桂花羹,艾叶常冲了叫苏欢引一起喝,所以她认得。
“中秋时旁人送给我娘的,娘心疼我,给我带了回来,这不一直忙也没顾得上吃,今儿忽然看到了,想着你身子弱,泡一碗来给你尝尝!”
染香可不敢说,这是少夫人让寒蝉拿过来给她的。
苏欢引浅笑道:“谢谢姐姐。”
窗台上辟毒香的烟袅袅升起,室内又香又暖,雾雾朦朦。
染香嗅了嗅,“听麦苗说医馆的丫头给你送了香?有这样的姐妹,你还真是好福气。”
“是。”
苏欢引把空了的小碗放到染香手中,去香盒子里拿出几块辟毒香,包好,塞给染香。
“这香是艾郎中自家制出来的,不燃也有效果,你拿些回去,放在身上就好,麦苗那里我也给了,这些你就自己留着用。”
染香接了来,欢喜地收进怀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姐姐今日不用做活么?”
苏欢引重坐回去,拿起了绣片缝了两针,“顺便”一问。
“哦,是啊,该回去了!”
见主人下了逐客令,染香十步九回头地走了。
这舒适地儿,还真是舍不得……
苏欢引目送染香走远,拿着针愣了片刻。
这屋子与别处不同,任谁进来都会发觉,就如麦苗,直接问道,欢引姐你这里怎的这样暖和,说完就开始四处搜寻。
今日染香却不动声色,谁都会问,可染香偏就不问?
*
“哦?还有这事?”
林诗伽抓着茶盅的手一抖,上好的毛尖儿漾出了些许,洒在藕荷色的褙子上。
茶水很快洇了一片,她挺了挺腰,嘴角扯出笑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苏欢引的猜疑不无道理,此刻,染香就站在君府东厢的西暖阁里,原原本本把早上的所见所闻给林诗伽报告了一番。
虽然林诗伽努力控制心绪,眼尖的染香还是发现了端倪。
她深知,她的手艺是绣坊里最差的一个,能不能生存下去,全在少夫人。
当然,假若绣坊一片平和,任何女人都和大少爷没什么瓜葛,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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