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同凭借送礼走后门成功打入大佬内部,获得了进韩非书房与他同学的准许,本以为从此可乘青云起,却倒在了第一步上。
她不认字。
韩非藏书庞杂,可谓广纳四海,可如今六国各有文字,哪怕有小姑娘的底子,读起来也实在是太困难了。努力了大半个时辰,宁昭同放弃了,把一堆书卷还给韩非,趴到书架上翻出一本《老子》。
当年跨考硕士,虽说偏重不一样,中外最经典的文本好歹是读熟了的。哪怕在历代传承中细节一变再变,总还有个相同的轮廓。
韩非见她依照文本逐字誊写,心下明了,返身在书架上抱起一堆落了灰的竹简,放到她边上。宁昭同被震起的灰呛了一大口,连忙让开:“什么东西?”
“稷下的蒙学简。”
她捂着嘴展开一卷,见它用语简练朗朗上口,凭借小姑娘的水平也能看懂,欣喜道:“多谢!”复而又问:“可是稷下为什么会有蒙学简?”
稷下学宫乃齐地官学,以黄老之学为主流,并纳百家,是争鸣论辩的中心。六国英杰不论老少妍媸,均可在此自由发表言论,可谓当代高级知识分子的集结地,蒙学自是没有必要。稷下人用不上,蒙学简有何作用呢?莫非稷下人杂到搞启蒙教育的都有?
韩非面上现出淡淡笑意:“可知卫侯?”
闻言,她挺直身子:“卫诸公子之一,自稷下归五载,卫势大兴。”还发明了清晰许多的镜子以及卫生纸,她很怀疑这是个穿越者。
“卫侯刚至稷下时,同李斯论辩一场,老师闻之欣而收入门中。然而未曾想,卫侯才思敏捷,偏偏不认识字。”
倒是有些像。
韩非顿了顿,又道:“老师便使我教其认字。然而你或许不知……卫侯此人,颇多口舌,啰嗦至极。”
宁昭同笑出声:“您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也笑,伸手摸上竹简,也不顾及沾上灰:“我烦极了他,不欲多与之相处,故而花三月时间写了这蒙学简,后来被老师拿去教授蒙童了。”
竟然是韩非写的!
“可如今见您与卫侯往来颇多,后来是何事让您对卫侯改变看法了?”
韩非转身去净手,那里有一根引进来的竹管,连着水缸,打开便会流出清水。“除却啰嗦似市井妇人,他也算堪结交。我与他同宿,自然便熟稔起来了。”
宁昭同点头应声,起身拧了湿润的细布,一点点拭去竹简上的灰尘,再一一放置在旁边。听到灰尘呛得她不时咳一下,韩非摸摸鼻子道:“改日冬阳好的时候,你提醒我一句,也该是将书简拿出来擦拭晾晒了。”
“诺。灰尘太多对您身体也不好。”宁昭同回应道,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
韩非与卫侯同住,他又待朋友亲密,那他二人岂不是经常搂搂抱抱?说不定还睡一张床?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与韩非对视一眼,起身去院里开门。
打开是一张笑吟吟的面容,气色红润,眉眼含情。若不是眼角的三两细纹,几乎看不出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宁昭同与赵氏不熟,叫不出母亲,只行了个向长辈的礼,却不让她进去。
赵氏诧异地打量她:“你如何在此处?”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摸了摸头发:“说来话长。”
这也不是重点,赵氏收回注意力:“我寻王叔有要事。”
“稍等。”她回身要去唤韩非,却见他已经站在门口了。
韩非缓步走过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对赵氏道:“我明日来寻你。”
赵氏便堆起笑容:“王叔三日前便如此告妾,可大公主已归国,毕竟是阿戍的婚姻大事,怎好一直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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