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棱上化下的水。
牢房里漆黑一片,高悬于顶的铁窗只能透进来一丝食指粗的光线。
今夜无月,黑夜冷如刀,将似暴雨来袭,黑云压顶,却又没有丝毫雷电轰鸣。
遥远的地方传来吱呀声,听得两声“陛下”,通道里隐隐有了火光。
锁链晃动的更加剧烈,散在额前的头发缝隙里睁开一只眼睛,眼睛里映着帝王黑色的长袍,冷峻的面容,和手上的火把。
帝王神色肃穆,步伐缓慢而沉重。
“周胤。”燕几冷冷地咬出这两个字,弯曲的脊背忍不住伸直,他寻死已久,除了恨,没有什么牵挂的东西。
周胤把火把丢到火盆里。
整个牢房亮起来。
血是从燕几手腕上流出来的,周胤拿着布条坐在他对面,一点点帮他包扎。被灌了软筋散的人没什么力气,只能任由别人动作。
燕几从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呼气声,死死地瞪着他。
周胤木着脸帮他把伤口缠好了,凝视了他半晌,伸手穿过他有些脏乱的发,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上来与自己对视。
“为什么要背叛朕?”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悲哀,像是在深渊绝境,无可救药的悲哀。
燕几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
“为什么要背叛朕?”他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绝望染上了些许疯狂,暴风雨在他眼神中凝聚。
燕几笑着啐了他一口,“因为你活该。”
只这一句,周胤溃不成军,帝王的气度荡然无存,冷峻的面容瞬间扭曲,眼神里尽是毁天灭地般的疯狂,掐着燕几脖子的手将人狠狠掼在墙上,发出可怖的撞击声。
他用尖锐而嘶哑的嗓音咆哮道:“为什么要背叛我!”
燕几被撞得差点晕过去,口中汩汩溢出鲜血,他不答别的话,只是哈哈大笑,笑得几乎要断气。
“哈哈哈!周胤,你活该!你活该!哈哈哈!”
周胤面容扭曲得宛如恶鬼,他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一样疯狂的人,恍惚回想起十年前。
七年前,都阳落了一场大雪,他偷了食,怕挨打,逃离景央宫,跑到他母妃的宫殿旁一个人吃食。
他的母妃早就死了,都说是被他克死的,尽管他很想见一见他的母妃,哪怕是生前的宫殿也好,但他只是蹲在外面,不敢出声。
有个人发现了他,把他抱起来,在梓阳宫里走,走了三千四百二十六步,他清清楚楚。皇宫里冷冷清清,雪地里留着或深或浅的脚印。
那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抱着他走那么久,从东阳初升,走到暮雪白头。
三个月的时间,殷朝的气数走到了尽头,周胤的眼神冷却下来,握住袖中滑出来的匕首,举起,然后照着燕几的心脏狠狠落下。
那近乎疯狂的笑声,终于停下。燕几睁着眼,几乎窒息的疼痛却很熟悉,仿佛在梦中与火焰一同出现过。
不过,这种痛苦很快过去,失血与疼痛吞噬了他的意识。
一生的遗憾和纠缠,终究解脱。
周胤抚摸着他的侧脸,眼神中透着一股痴迷,如果面前不是一个骨瘦如柴的死人,场面或许会多些暧昧和温馨。
“打盆水来。”
牢门外的狱卒应声离去,不一会带了一桶水进来,放下之后立刻离去。
周胤垂下眸子,伸手把燕几四肢的镣铐解开,让尸体靠在自己身上。
他堆了些稻草在脚边,让燕几在上面躺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燕几的衣服,他知道燕几爱干净,这三个月为了不向他服软,燕几经常一绝食就是四五天,也尝试过很多次自杀,可惜狱卒看得很牢,没有一点机会,但也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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