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速地盘着算着,终究还是立定主意。过得许久,见她一张小脸皆是倦怠,点漆杏眼迷迷蒙蒙的,一手拨弄着湖绿地落花流水缎枕的流苏穗儿,一手又去轻轻拽了拽桃绯色交颈鸳鸯橫罗纱衾,已是要睡不睡的模样。
“所以我愿意再试一试。”苏妙真一面渐渐阖上眼,一面嘟嘟囔囔着道:“当然了,我不能也不会太便宜他,怎么也得让他追求个三年两载的。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哥哥,到时候我才不会轻易答应他,必得让他辗转反侧好一段时日,那才够本儿解气。”
苏问弦凝视着那栩栩如生的交颈鸳鸯,慢慢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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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菱端着铜盆进到内室,用温水打湿了手巾,看着坐在床前的苏问弦一动不动,她皱了皱眉,掀开银红纱帐,跪在踏板上刚要伸手,手中毛巾却被苏问弦直接抽走。
绿菱看着他替苏妙真温柔细致地擦着汗水,想着方才苏妙真昏昏沉沉,而他亲手喂了两遍药的情形,情不自禁地暗暗掐了掐手心。勉勉强强才定住气,静静地跪在一旁。
待到苏问弦将手巾搭到铜盆边缘后,她抬眼看到苏问弦正凝视着苏妙真的睡颜,仍然没有离开的打算,不由紧紧皱眉,想了一想,到底开口,低声只说平安院究竟是女子闺房,苏问弦当早早离开。
话没说完,绿菱被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登时冷汗直冒,软了双腿跌倒在地。绿菱年纪尚小,又本就害怕苏问弦,早上见他听说水关之事大发雷霆的情形,就被吓得不轻,此刻见他虽是不言不语,却面色异常地可怖,自然是格外地胆战心惊。
但绿菱一想着苏问弦与苏妙真毫无血缘关系,却如此举止亲密不避嫌疑,怎么想都怎么是不妥至极。她双手撑地,慢慢直起身,默道不能不为救命恩人着想,当下就狠狠心,咬牙又轻声提醒了两句。
待到苏问弦离去,绿菱方长长地舒了口气,将内室收拾了一番,转出次间坐了片刻,正在后怕中,绿菱突见得黄莺侍书二人从厨房里端来饭菜。
三人皆是轮着忙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见苏妙真用完药安歇了,又安排了小丫鬟们各自的杂务,黄莺便下厨热了点饭菜,好拿来给三人填肚子。
绿菱夹起一块杏仁酥,一面吃着一面瞅着内室里的动静,隔着珠帘,见苏妙真确实睡得沉了,这方低声对黄莺道:“黄莺姐,盐运使大人对咱们姑娘一直都是这么好,好到不怎么避嫌的么?”
黄莺不以为意地点头:“是啊,一直都是如此。要么说姑娘在家里受宠呢,府里的老老少少哪个不疼她。别说夫人老爷了,就说盐运使大人吧,恐怕皇上都还没喝过他倒的水,没被他这么衣不解带地照顾呢。”
侍书捻起一颗花生米,也附和地点了点头。
绿菱凝思片刻,想起多年前元宵棋盘街那一夜,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可今时不同往日,盐运使大人并非伯府血脉,乃是天家子孙,不但血缘上隔了一层,还有君臣之别……咱们是不是该提醒姑娘一句,再不可像以往那样亲近黏着盐运使大人了,像是今夜,其实不该让他随便进出卧房的。”
黄莺侍书皆是一怔,半晌,侍书放下筷子,出神片刻,轻声道:“你说得有理,今非昔比,为着姑娘的名声,是该避讳些了。”
黄莺绿菱侍书三人这头正在商量如何跟苏妙真说话,那头苏安急急从隔壁新建着的宅邸出来,拿着腰牌,跟角门小厮打了个招呼,慌忙走进成山伯府。
月明星稀,成山伯府里的主子下人大多都已安置下了,满府无人走动,安静无比。
苏安一路小跑进到明善堂,见称心正提着绛纱灯侯在竹林口,一脸焦急惶恐,脚步登时一顿,心中立即一沉,他探头探脑地看了眼院中内书房的方向,见得灯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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