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妩媚惹怜的模样,傅云天的心思就给她牢牢牵绊了住。但他究竟不是愚蠢到家的人,往日也常在脂粉堆里打转,见多了女子勾男的手段,只是平日里不太上心罢了。
故一被苏妙真点破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他就脸色渐变,心中也明白过来。
而苏妙真见他似有醒悟之意,越发下了功夫,旁敲侧击地问出他二人没有夫妻之实后,就亲手斟了盏茶递给傅云天,坐到他对面细细劝导,只把其中利害关系尽数剖析出来,极是苦口婆心。
傅云天正儿八经中意了苏妙真好几年,即便至今,对她也尚有男女之情,又见她殷殷关怀,哪里肯让她失望,就满口答应,只说等一回京城就跟慕韵娘一刀两断。
两人聊了一会儿,顾长清从外面回来,又把傅云天留到了晚间用饭。饭间因傅云天问起济宁府的丈田清粮,难免要论起张元辅上任一年来推行的政令,傅云天除了对“丈田清粮”和“京察”赞不绝口外,对“海禁”一样推崇至极。
只让苏妙真在旁听得连连摇头,傅云天这一整日都被她捧着顺着,一时间也难免有些得意忘形,道:“五妹妹,你是个女子,自然不晓得因着这市舶司朝贡有利可图,从扶桑而来的倭寇屡剿不绝,这市舶司一撤,以后就再无倭患……”
这话正好犯在苏妙真的忌讳上,当下就轻轻一笑,“那二哥,咱们打个赌吧……”
*
乾元十六年正月十四,诸倭勾结海商,大举入寇,连舰数百,蔽海而至。
自太仓登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犯苏州、松江、杭州、扬州、泰州等富庶州府,纵火劫掠。
浙东滨海数千里间受其荼毒,被焚劫儿女、钱帛、田庐以数万计,所杀将、吏、士、民以数千计,所陷城邑、卫所、乡镇以数十百计。
倭寇乘着正月劫掠浙江南直隶两省的富庶城镇之事,传入京城后自是惹得乾元帝天颜大怒,乾元帝罢免了浙江巡抚,奖赏了苏扬常松等地及时组织防御反攻的官员将领。
又从兵部尚书与几位阁臣所言,起用了一位曾经平定过两广叛乱但因贪污军饷而被罢免多年的老臣,任其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更加浙江总督,以训练水战士兵。
傅云天正月里刚回京城,没歇两日,就被乾元帝指了出去,派到浙江都司任都指挥佥事,防守杭州、宁波、台州三郡。
傅云天本就不想在锦衣卫干什么巡查缉捕,先前也只是因着傅啸疆想要磨练他的城府心智才勉强待着,一收到任命当然大喜,比老骥伏枥的新任浙江总督还要精神抖擞,连夜就卷了包袱,疾驰南下,但路经淮安扬州常州等地时,因着有苏问弦等熟人在,难免就多逗留了几日。
即便如此,傅云天也赶在了花朝节前入到吴郡。一到苏州地界,傅云天自是要见宁祯扬,二人也没心思游宴取乐,花朝节当日一大早出城要去登铁铃关。
路上二人提起正月里的倭寇入侵,苏州卫官军如何不堪一击,傅云天难免想到他同苏妙真打的那个赌,不由紧了紧缰绳,自言自摇头语道:“还真被她个女人家给说准了。”
见宁祯扬瞥他一眼,神色好奇,傅云天不免将上年十二月里跟苏妙真打赌之事模糊说出,带过赌注一处,他无奈道:“你说说,她怎么随口一猜,就猜得那么准呢。”
宁祯扬微微一哼:“你以为苏氏是随口一猜?去年三月市舶司一罢,她就嚷嚷着可能会有倭寇,急急吩咐手下管事伙计,让他们把开到枫桥处的所有织坊布庄撤进内城,我本来要反对,后来想着吴王府又不差她那儿的银子,就没跟她争辩。”
傅云天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了宁祯扬好半日,方讶异道:“恪然,听这意思,你居然在跟五妹妹搭伙做生意,你不是一贯看她不顺眼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