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浩劫,就像一场总不会结束的噩梦一样,痴缠着魏无羡江澄和江厌离。魏无羡是在屠杀莲花坞的第二晚回了莲花坞,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顿然失去了云梦温心湿润的暖意。他在莲花坞不远处等待着前去救江澄的温宁,他望着府门下那盏被风曳得晃晃悠悠,渐渐熄灭的灯笼,眼睛不觉含泪。
黑沉沉的夜,月色惨淡,月光下只见重重温氏护卫将莲花坞围守成一个铁桶,四下只能听见府中众人欢声庆祝的祝酒声,和觥筹相碰的响声。
魏无羡心底漫起深深自责和愧意,他神色灰败黯然,他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死换江枫眠和虞紫鸢的生,多希望被抓住的是自己,而不是江澄,他多希望自己那时可以坚持找寻萧如拭的踪迹,如果不是自己,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那盏灯笼里的烛火一点点暗下去,最后才茫茫夜色中熄灭了。
魏无羡还在望着莲花坞愣神,温宁已将昏迷不醒的江澄带了出来,还把紫电也一并交给他,温宁找人将江氏夫妇的遗体带出来好好安葬,劝他到夷陵监察寮投奔温情。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了。
魏无羡和温宁带着江澄与江厌离汇合,四人一起来到夷陵的监察寮。温情给昏迷不醒的江澄诊治,发觉他体内竟然没有金丹了,显然,是号称化丹手的温逐流化掉了江澄修炼的金丹,使江澄灵力溃散,从此永不能结丹,只能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魏无羡知道,江澄没了金丹,会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魏无羡向温情要了许多医书古籍来翻阅,他日日夜夜沉浸其中,期望能找到医治江澄的办法。熬了许多个日夜,他终于找到了医治江澄的办法。
“你疯了?”温情疏秀的双眉挑起,震惊到无以复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魏无羡摇摇头,却有着清醒无比的坚定眼神,“江澄和我不同,我没了金丹还能修别的,江澄没了金丹,还不如杀了他。”他笑意迟迟,苦涩极致,“只有你能帮我了。”
温情轻轻摇首,“没了金丹,你就是废人了,这样大的代价,值得么?”
魏无羡轻笑几声,目光哀伤如迷雾,“就算我还江氏一份恩情吧。”他睁着眼眸仰头仰天,郁然长叹,“你且说来,有几分把握。”
“五分。”温情不觉皱了皱眉头,长吁一声。
“好,五分也好。”魏无羡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释然地点点头。
温情偏头望了望满脸悲伤的魏无羡,握紧了手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听阿宁说,江宗主和江夫人的后事已经处理妥了,你也该振作起来了。”
一阵凉风拂上了眼角,带了湿意,魏无羡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他低头搅弄着腰间穗子,一滴泪潸然地落在指上,“如果萧姑娘在,就好了,她奏的那曲伶仃谣,仿佛真的有治愈人心的奇效。”
温情默然叹息,唏嘘道:“温氏对萧姑娘的死三缄其口,就连伺候过的侍女都一并灭了口。而澶渊和云梦一样,被温氏大肆杀戮,萧宗主领着仅存的门生躲了起来,还没有露面。”她顿一顿,沉声道,“沉微姑娘曾寻我帮忙掘了萧姑娘的棺材,里面没有尸首。”
听到这些,魏无羡多少能够联想到什么了,隐忍的怒意皆布于脸上,他垂下脸,目光滞在自己鞋面上,“尸首...都没有么。”
温氏摇摇头,不觉深吸一口凉气,“棺材里有萧姑娘那把被割断了弦的曲颈琵琶,一个妆奁,还有她的碧落。”她无奈地舒了口气,语气沉重,“我悄悄向一个守门的小喽啰打听,当时萧姑娘为报仇给温晁下了金蚕蛊,被软禁了起来,而后王灵娇趁温晁不在,对她下了狠手。来殓尸的人说,覆脸的白布全都染红了,那张脸都被划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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