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尝试着去看刚寄到家中的《他不在的午后》新卷样书——她愤怒地在我的面前将整本书剪得粉碎。
在时永雾栗子看来,我修改了她的童话这件事让她不能饶恕。我不能解释那是因为版权,或是想得到她的关注、夸奖什么的,我也说不出口。最终,她还是不知道,我只是想看到“记忆”里她对自己的孩子露出的那抹笑容,仅此而已。
她明明有过那样美好的神情。因不眠症陷入混乱的最初那段时间,无论是学生时代的记忆,还是火灾的记忆,在我脑中都像是别人的电影那样毫无真实感。那些记忆里的人都不在我身边,我无从去寻找那份真实。可她和外祖父母还在我的面前,我记得他们对“免古地棲河”的好,才更渴望从他们的冷漠中找到些许温柔。
也许是憎恨着因考试而害死了爸爸的我吧——那时的我擅自推理出答案。
我努力听从外祖父母的话,尝试接触母亲的写作……当我献宝一般地将自己与母亲相似的部分展现给她时,一次次,都被她甩开了手。
终于在那一晚,她歇斯底里地发病了,她挥舞着手中的剪刀发狂地说要杀了我,村里的人们半夜惊醒,一齐将她送去了医院才算是救了我。
主治医生告诉我,我已不能与她共同生活,一种选择是她住进医院,我留在家中,另一种便是我离开返羽村。
由此我才下定决心离开,在玲姐的安排下来到东京生活。没有挽留我的外祖父母,在告别的时候毫不掩饰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还是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记得联系他们。
现在想来,我不仅夺走了时永雾栗子的写作之心,还替代了免古地家原来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是免古地棲河的母亲,而我并不是她的孩子,那么……
——我夺走了窝在那个村庄里的她,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从我进入那个家开始,她的永夜就开始了,最后在那个夜晚爆发,落幕。
12
“怎么了?”小声的询问和手背上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震。意识从回忆中苏醒,我才恍然发现安室正握着我的手,尽管他的视线没有从舞台上移开。而我的手也不知何时握紧了拳头,却冷得发抖。
——刚才的我被永夜囚住了意识,结果,又是这个人救了我……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他显然不愿妨碍周边观众,侧靠到我的耳旁轻声又问:“有哪里不舒服吗?”热气涌向我冰冷的体温,让我更觉颤栗。
在我浑浑噩噩间,舞台剧已经进行到了国王决定试药的部分,我听到那嗓音洪亮的国王正在大肆夸耀自己的伟大以证明他这个国王不能死去——这段显然是园子擅自加的,那语意不明的文风像极了基德的预告函。她在用自己的风格让这出不愉快的□□变得越发活跃,一定是想让我从舞台剧里感受到大家的热情吧。
因此,即使如今的我如此渴望逃离面前这部剧引发的回忆漩涡,我也不想辜负她们的这份热忱。从安室的手里抽回拳头,我假装疲惫地抹了把脸颊,顺带悄悄顺走眼角的泪珠。还好带着眼镜,在黑暗中不会被人注意到。
“累了?一上午的表演对大脑负担太大了吗?毕竟违反了你的半球睡眠模式。”果然,就连侦探都没有发现,虽然这也多亏我有怪病的缘故。他总会先考虑那方面。
不想说谎却也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我,只能用力打了个呵欠让自己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儿。
他像是松了口气地轻笑了:“别勉强自己,不介意的话就向我这边靠来吧。”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逼问下去,很快又将注意力转回了灯光聚焦的台上。
被他这么一打扰,脑中关于时永雾栗子的记忆和信息很快就被打散了,就像是忽然被暖风吹开了雾气。我总算从黑夜中逃脱,得以继续欣赏这出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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