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那个白钏平静的像亭子外的湖水,似乎根本没有风吹过她的鬓发,没有风吹起她眼里的涟漪,可如今再想,总觉得白钏的眼睛里充溢着悲伤,是那么的凄凉。风从那里吹来,又吹进了白匙的梦里,吹冷了她的热枕,吹落了她的泪,凋零了她的梦,破碎了她的傲骨。
真正能破碎她傲骨的,应当是这位能让白匙视为亲人的人,而不是一个从不了解与同行的夏浦玉。
于是,她的泪,她的骨,化成了一个个的白衣子弟,他们蜂拥而至,跨过山,趟过水,为了她的泪,她的骨,往黄泉谷去,往妙春堂去。
她不会承认自己错什么了,她只会去弥补,或者是挥霍。
我今后,就帮不了你了。
白钏临终只顾得上说这么一句话。听起来多么遗憾,有解脱。
可白钏的魂啊又怎么放心的下,放心的下她的白匙。
门外廊子上传来一阵十分急需的脚步声,细雨绵绵滴滴答答的从檐上落到土壤之中,与脚步声重重叠叠的辉映。
紧接着,夏浦玉的屋门就被敲响了。
则袖站起身,走过去询问:“什么人?”
“我是赵岐。”
则袖看了一眼夏浦玉,见夏浦玉点了点头,就打开了房门。
赵岐也没顾身上的雨正在往地板上滴,一进门就转向夏浦玉,着急的道:“先生,我与两兮在去啸梅山庄的路上,遇见了彼阎洞的人。”
“两兮呢?”夏浦玉站起身,走向赵岐。
赵岐喘了口气,道:“那些人往黄泉谷去了,还绑走了两兮……”
“什么?为什么?”夏浦玉皱起眉头,问。
“我们痛恨彼阎洞之人,当时客舍没有席位了,非要我二人让出来,我们自然不让,便大打出手,为首一个叫白邺的,把两兮掳走了。”赵岐痛恨的讲。
夏浦玉抬起眼睛,正颜神肃的道:“去往黄泉谷,定然是要给白钏报仇去的……”
“那就快往妙春堂去啊,把两兮也救出来。”则袖道。
于是三人就在雨日连日奔走,往黄泉谷去了。
行程改变,有些事情就要提到日程上来了。
赴往妙春堂的路上,夏浦玉向赵岐打听了其他忠仕的位置。赵岐虽不如客业知道的多,但他肯定,有一些就在武丘边缘处生存。他们不敢进入武丘,那里已经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又不愿离开武丘,那是家园,耻辱与魂归之地。
夏浦玉决定将妙春堂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以后,就往武丘赶,由则袖回竹子塘谈事。
他的预感很强烈,有些事情会发生,而且,有些事情蓄势已久,无论是高荀的自作自受,还是白匙戾气冲天,再或者天星照的新势勃发,竹子塘位尊名立。
似乎都在预兆着,他等待的事情要到来了。无论他这扁舟多轻薄,他即将要到岸了。如今他只有两种结果,与其他人一样,渡江湖却丢了自己的命,或者渡江湖扬了自己的名。
他无法全然信德景棍了,但他本就不该全然,他应当更信自己。
他们快马加鞭,最终在白邺还没有到达妙春堂时抵达了。
那时的妙春堂已然是得到消息了的,已经召回了所有堂主,包括柳莫笑,也包括死赖在妙春堂做客的鬼见怜。他们明白,这一战,非要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不可。
但如今夏浦玉无法轻举妄动。客业的妹妹在他们手里。
这日上午,众人在正堂里正在商量对策,一支羽箭“嗖!”的从门外飞进屋内,直愣愣的插在柱子上。上面还覆有字迹——
今午时,夏浦玉,换两兮。彼去汝等命。
这便是所谓战书了。
用夏浦玉,换两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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