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终年囚禁在这座血色宫殿里,寸步都无法离开。只有在他需要的时候,她才能分出一缕神魂,出去执行他的命令……
算起来,她的本体应该已经有几百年没出去过了吧?
呵,当初用那么大的代价换来的“恩赐”,现在却被她自己主动抛弃了,灵姬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她本身不就是个巨大的笑话吗?还在乎什么可笑不可笑?
反正这颗心早已经被他伤透无数次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次。反正已经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既然他喜欢践踏,就让他践踏个够吧。
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反正她欠他的,永远都还不清……
灵姬双臂环胸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殿门。每迈出一步,她的魂体都会轻轻颤抖一下,像是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痛得撕心裂肺。
都快一千年了吧,这颗该死的千疮万孔的心,为什么还没有彻底死透,为什么……还会这么疼……
灵姬血泪如雨,可是那个折辱了她几百年的男人,看不见。
她也同样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眼底里,越来越明显的挣扎与期盼。
他在期盼她转身求饶,这样他就有理由换别的方式惩罚她,不让她这样出去在所有臣民面前丢丑。
但他失望了,灵姬一次都没有回头,更没有哀求。
她竟真的这样走了出去。
“……寡廉鲜耻的女人!”男子低声咒骂,扬手打出一道煞气。
煞气飞到灵姬身边,幻化成了凝蕊的模样,如同勾魂使押送阴魂那样,押送着她。
这样,便不会有人想到,这个被押送的、毫无尊严的女人,其实就是鬼国女王。
鬼国臣民还不知道凝蕊已经被女王秘密处死,见到那个幻化出来的凝蕊,全都以为是本尊,纷纷躬身行礼,然后主动避让,没几个人有胆量抬头去看凝蕊姑姑的脸,自然也就看不到灵姬那半面绝美半面枯骨的恐怖容颜。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看出来,“凝蕊姑姑”亲自押送的那个女子,身上未着寸缕。
灵姬心中的耻辱感,自然也没有减少半分。
刑场上的秩序已经恢复,灵姬径直走入刑场最中央的那一口蒸锅。那是专门为厉鬼打造的,最结实,也最折磨人。
有那么一瞬间,“凝蕊姑姑”似乎想开口阻拦,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并且在灵姬入锅以后,亲手在上面施加了一道封印。
在场的勾魂使和阴魂们,若是有哪个胆大的抬头偷看的话,便会发现,“凝蕊姑姑”施加封印的时候,脸上似乎带着怄气般的表情。
只可惜,在场的众鬼都没有那份胆量,自然也就无法看到那个表情。即便他们看见了,也肯定想不明白,那种仿佛怄气的情绪,究竟因何而起。
灵姬的魂体已经受了重创,再承受这样的折磨,自然痛苦难当。只是她并不知道,高高在上的血色宫殿里,有个人也同样在承受着痛苦。
来自心底的痛苦。
她也同样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臣民,后来都再也没有在鬼国中出现过。
因为那个男人并没有解除她的禁足令,受刑之后,她仍然跟从前一样,只能日复一日地枯坐在血色宫殿里。除了神魂可以偶尔外出执行命令以外,本体没有机会离开半步。
她虽是这鬼国名义上的女王,可实际上除了贴身的婢女以外,她谁都见不到。她不知道自己的臣民有多少,臣民们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所以她当然没机会发现,自己的臣民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许多。
……
鬼国的里的天空,永远乌云遮日,不会有一丝阳光透进来。
而同样的时刻,人间已经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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