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春天的云彩,真是千姿百态,变化万千。它们有的像羽毛,轻轻地飘浮在空中;有的像鱼鳞,一片片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还有的像峰峦,像河川,像雄狮,像奔马……它们用随意点缀着天空,用淡彩勾勒出美丽,随着风把天幕巨大的画卷妖娆地变化着。
连日来,由于细君公主过分地思虑下嫁军须靡之事,给皇帝送去的书柬也没有回音,加上乌孙的官员们大多去打仗了,造成了她生活和思想上的空虚,她经常痴痴地坐在那里考虑自己凄凉的处境,有时在一块卵石上,遥望着东方不言不语地一坐就是半天。尽管阿婵、阿菱等人百般劝慰和尽心服侍,公主的心情一直低迷,精神始终振奋不起来。
进入巳时,心中忧虑的细君公主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梦中走出来。昨晚,她在梦境中又回家了,回到了宫殿栉比、金碧辉煌的长安城,她把心中的苦闷向曾经送她的皇爷爷一遍又一遍地哭诉着……,皇爷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无论她跪在地上怎样哀求,皇爷始终都不说一句话,就连站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同情她这个从塞外归来的弱女子。她无奈地举起双手,绝望气愤地叫喊着“母亲——”醒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湿透了枕布。
过了一会儿,聪明的阿菱看到公主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欲言又止,根据自己跟随师父学琴时的接触,她知道此时是最不宜开口说话的。于是,她从墙上取下琵琶,慢慢地细心擦拭着,渐渐地把公主的眼神吸引过来了,引起了她对以往的回忆,心中淤积的苦闷用滴答的泪水排泄着……,这是女人卸载苦闷忧愁最常用的方式。
此时的细君公主,缓缓地站起身来,阿蝉、阿依苏鲁想上前服侍,阿菱向她们摇摇手,任凭公主向门外走去,只有阿菱怀抱琵琶在后面紧跟着,其他服侍人员拿着风衣远远地跟在后面。她们知道,公主又是去山坡上一块大卵石的地方,因为近一个时期她经常坐在这个卵石上,向东方观望。
细君公主沿着羊肠小道向山坡上走去,正面而来的春风,吹乱她的发梢,舞起了她的裙裾和丝带,单薄的绸纱贴在身上,丰满突出的胸部更显得腰细如蛇,迎风上坡,步履艰难来源于愁肠百转的无力。一群青春女子在春天里竟然如霜后的鲜花,初雪的衰草,就连刚才还是白云朵朵,阳光灿烂的天空也从山后涌出了几块乌云。
细君公主来到卵石旁,站在那里向东方观望,思乡之情在风中翻滚激荡,盼诏书之心切在草尖上舞蹈着,她越是祈盼越是无望,越是心急越是无助,经常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东方等待着。
倒是阿菱坐在了公主原先坐的卵石上,左手竖起琵琶,指压音区,轻拨琴弦乐声渐起。忽然,她甩动右指,一声猛击,随后乐声山呼海啸般地响了起来。须臾,声音又慢慢地变低了,在有节奏的如珠滚玉盘清脆的音乐中,一曲《春》的歌随着春风飞扬……
去年伯湖边,
花开似红绸。
春风拂杨柳,
人依黄昏后。
今春草原上,
鲜花开依旧。
不见故人影,
泪滴鲛绡透。
此时,从后山涌出的乌云翻腾着,像千百匹脱缰的烈马,在天空中奔驰、跳跃,有的开始俯首猛冲,有的昂首嘶叫,有的怒目圆睁抬起四蹄,扬起鬓毛甩起马尾,准备扫下大雨倾盆……。
受到弟子阿菱的启发,细君公主胸内的悲伤随着脉搏在体内左冲右突,一切困难凝聚而成的郁闷翻滚跳跃,全被这强烈的思乡之情所包裹,经过心灵的粉碎,意念的捏合,一篇控诉心理受虐的檄文,诉诸世人苦楚的文字在胸中喷薄而出。于是,她从阿菱手中接过琵琶,坐在卵石上向着东方,把琵琶抱在怀里的时候,后山的云驾着风,风推着云,黑压压地飘了过来。突然,头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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