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的心没有留恋这张婚榻,却早已飞越了这张婚榻,他想起自己曾经像雄狮一样的年龄,二十岁、三十岁……,那时的激情像火一样,不但能纵马驰骋于草原,而且在女人面前也尽情地展示自己健康雄性的生命。而今夜又是一个新婚的初夜,身体中的那团火像被风扑灭了一样,没有一点死灰复燃的迹象。
细君公主努力与困倦战斗着,她不敢让自己睡着,她害怕什么?还想保卫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今夜她要把最无私的东西奉献出来。完成从少女到少妇的转变,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于是,她又一次睁大了眼睛。
细君公主看着毡房外莹莹的月光,那柔弱清冷、朦胧暗淡的阴柔之美,不就是嫦娥的性格和命运,孤独和忧郁的真实写照吗?月光啊!今晚你照在草原,还照在我的家乡吗?你像是我从故乡带来的一本书,向前翻,看到了江边濛濛细雨,小桥边翠柳扶风,还有那西安的亭台楼阁,金碧辉煌;向后翻,看到了今日结婚大典的喧闹,黄昏后寂寞夜晚的无奈……。此时细君公主的思想像一只飞翔的鸿雁,背负月光,悠悠地飞向东方,传递着对家乡的思念。
猎骄靡想到,今夜从大汉朝求来的美妙绝伦夫人,成了贵重的“礼物”,这一件礼物,对于自己衰老的身体而言,成了一件名副其实的摆设。这一件摆设太贵重,太精致了,贵重精致得让自己有一种负罪的感觉。他讨厌这一个夜晚,就像讨厌与狐鹿姑那个初夜一样,会把自己表面上的健壮强大在女人面前显露得体无完肤,忍受着嘲笑与轻慢,无能和失败,最后毫无光彩地成为黑夜的一部分。
大概折腾了一天的原故,困倦又一次袭来。细君公主想每一位新婚的女人在婚典以后都这么困么?不,多年的精力积攒,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天的到来吗劳累了一天,此时应该是男女相拥,得到补偿的时候了。可是,自己面前的丈夫怎么依然像雕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又有两盏酥油灯熄灭了,细君公主看到了挂在毡房架上的金马鞭,说到底就是有一段金套的马鞭。那是阿依苏选挂的位置,她说,这件物品是权力与高贵的象征,应该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如今,那物件在猎骄靡头顶的上方被灯光照耀得金光四射。白天,在众多侍女的观看和评论中,自己也看了一眼这个马鞭。一段黄羊腿被皮革包裹着,皮革延伸黄羊腿以外的部分被割成了细皮条。编成了略比鞭杆长一些的鞭梢,鞭梢处还留有一指多长的鞭穗,像盛开的一朵山花。鞭杆的前端与后端都用一个银套固定着,中段部分又用四指宽的金套包裹着,用他们乌孙的话讲叫做“金裹银包”,象征着一生富裕幸福。如今看来,这件物品刚得到时的兴致勃勃,已经悄悄地消退了,因为那座要求他动的雕像还没有动,闪着金光的物件也就失去了辉煌的颜色。
猎骄靡想,现在像往常一样出去走一走?不行,今天是新婚之夜,假如自己出了这道门槛,不但外面的月亮会笑弯了腰,明天草原上所有王爷与牧人都会知道自己的衰老,坚持住……再坚持一会,而今,漫长的黑夜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良宵。而黎明,每天都早到的黎明,今夜却姗姗来迟。他慢慢地转过脸去,看到新婚夫人歪倒在软榻上,熟睡后那张美丽的笑脸。
怎么睡着了?细君公主不知什么时候被困倦击倒在软榻上。她睁开眼来,没有起身,向前看去,猎骄靡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刚才梦中分明有一个男人睡在了自己的身边,并且在窸窸窣窣解自己的衣服,她没有出声,甚至于连大气都不敢出,她用一个儒家女子的顺从等待着美好时刻的到来,哪怕是激烈和粗野的,因为作为人妇这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梦境!
还剩下两盏酥油灯在燃烧着,大概像自己一样,整晚的煎熬已经疲倦了,灯头如豆,发着微弱的光,甚至还不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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