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旅馆大堂里挤满了人。张洪义和秦先锋被记者们团团围在中间。照相机闪光灯的灯光晃得两人头晕。这一刻,他们仿佛成了动物园里被参观的珍稀动物,耳中搅动着记者们七嘴八舌的问题。或许是深受工厂女尸案的影响,当记者得知张洪义他们是刑警大队的警察时,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提问也由眼下跳到了工厂女尸案上。就连语气和言词都变得异常尖锐。张洪义沉默不言,拉着气恼的秦先锋,像两名被敌人围困的战士,朝旅馆外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记者发现在他们身上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新闻后,又将目光投向江浩。而他,似乎又找到了被人瞩目的感觉,整个人也变得异常兴奋。江浩从旅馆老板那里借来一把旅馆用的白色小梳子,一遍遍梳理着头顶杂草般凌乱的头发。又像在擦拭一件高档的瓷器花瓶,小心翼翼地用湿纸巾擦拭胖脸上的灰尘,短短数秒后胖脸又在灯光下泛起油腻的光。他抖擞着精神,可怜巴巴地向等候已久的记者们讲述起刚才悲惨的遭遇。
秦先锋感觉胸口堵着一口恶气,好几次想冲回去,都被张洪义拦住了。舆论的天平已经无可挽回地倒向江浩那边。现在就算他们磨破嘴皮也无力回天,张洪义当即决定暂时撤退,但他明白这件事绝不是撤退就能解决的。果然,翌日的网络上,秦先锋对江浩动粗的视屏被疯狂转发。一时间不明真相的民众群情激愤,网民们的谩骂与责难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这个信息发达的社会里,事无大小都变得越来越透明,却也在某种意义上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负责任的快餐言论横行网络。那些自认为伸张正义的利刃,到最后多半成了被人利用的愚蠢工具。
由于旅馆事件的社会反响极大,影响恶劣,所以尚未到中午,张洪义便接到了上级对于秦先锋下达的停职调查命令。若不是刑警队人手紧张,又有大案处理,说不定连他都会被勒令调查。接过秦先锋递来的配枪与警官证,他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挫败感。整个上午他都坐在办公室里埋头沉思,这件事令他心存歉疚,是他的大意冒进才间接造成了这种局面,而这种大意对他而言是不可原谅的。
迫于社会的舆论压力,上头随后又下达了新的指令,要求刑警大队务必在一周之内侦破121连环绑架案。可现在张洪义所掌握的证据与线索几乎为零。凶手似乎真的完成了不可能的犯罪,但他也因此第一次对江浩的凶手身份产生了质疑。旅馆内的监控录像不会撒谎,想在那样短暂的时间间隔内实施犯罪并处理受害者是不可能的。或许由始至终他们都被耍了,江浩的确不是凶手,只是用来吸引警方注意的同伙。因此,摸排他的人际关系网络以及资金往来就成了当下要做的事。留给刑警大队的时间不多了,张洪义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之后几天,天一直阴沉沉的,一如张洪义失落的心情。自一周前向霁雨下达了跟踪江浩的指令,后者就日以继夜不曾中断过,结果却收效甚微。期间,江浩依然坚持每天都来刑警大队报道,又在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面前大放厥词。其余时间他都窝在楚龙旅馆的房间里,直至夜里九、十点钟才从旅馆出来。在无人的街道上闲逛,面朝监控抽烟,等到了凌晨时分回旅馆睡觉。日复一日。舆论的支持令他变得像刺猬一样棘手。楚龙旅馆的前车之鉴让警方在处理江浩的问题上变得更加谨慎,做事难免束手束脚,而这也是江浩所乐见的。这是他的游戏节奏。
第四名受害者的家人在她失踪后第二天由区派出所的民警带到了刑警大队。失踪女孩名叫孙家凝,24岁,经样貌穿着比对,她和江浩描述的受害女孩同属一人。警方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枚银色耳钉也是她的。报案人是失踪女孩的姑妈。据她所说,孙家凝失踪那天应该刚从外地旅行回来。到达s市的时间是当晚9点左右,这在她下车的车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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