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茶佛一杯清茶,不知可否赏脸船上踏浪一叙。”
陆羽看时,那碧波荡漾的水面上,一青衣汉子面白如洗,羽扇纶巾,轻舟无楫自摇来。看得个陆羽也是痴了。原来这人世间还有这等神奇男子,看来自己并不算孤独啊!见他频频向自己招手,陆羽知道是同道中人,于是收了青锋剑,捧起茶瓢,一跃跳上了船。那汉子将羽扇轻摆,船掉转了船头,径直往波涛更涌处摇摇晃晃行去。那汉子也不客气,接过陆羽手上的茶瓢,自怀里摸出两鲜血般的杯子来,随手递了一只给陆羽,自己倒了一杯,“咕咚!”一声就一饮而尽了。一连声地赞叹不已。一口气连喝了三杯,方才意犹未尽地将茶瓢茶杯放于陆羽和自己中间的茶几上。
拱手作揖对神采飞扬地陆羽致歉道:“茶佛见笑了。生袁玘,乃这阳羡县令,久闻茶佛煮得一手好茶,仰慕已久。不想今日有幸于这浩渺烟波之上与茶佛一叶轻舟同品仙茗,实在是黄天有眼啊!妙!妙!妙!”
陆羽见他意气风发,快人快语,心里自然欢喜得紧。于是对他道:“袁县令谦虚了。山野粗人陆羽,谢过父母官的救命大恩了。大恩不言谢,但有用得上鸿渐处,县令大人只管吩咐,陆鸿渐必当全力以赴。”
那袁玘见陆羽如是说,不免诡异地一笑。对陆羽道:“茶佛言重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茶佛乃视功名利禄如草芥之高僧大德,袁某得尝茶佛一瓢清茶,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不敢在茶佛面前胡言乱语。”
未等陆羽答话,袁玘接着道:“此生有幸喝了茶佛仙茶,无以为报,且把这一对铜官紫砂赠与茶佛,世间千般水,入得紫砂来,必然沙水交融,回味无穷。一旦口里清凉,尽去寡味,柔和而无燥,甘甜又可口,自然就可以舌吐莲花了。快哉!妙哉!”
四野里水面清远,月白风清。两人对坐着相视而笑,一任船随意游荡。只见那亭子渐渐地就消失在了镜子般的水面。没人知道它究竟是被海水淹没了呢,还是告别了船太遥远太遥远了。
陆羽听袁玘说起这紫砂的妙处,情不自禁地便也拿起茶瓢来倒了一杯,闭着眼睛微微品了一口,果然不同于瓢饮,感觉有如阴翳蔽日的山间石臼里偶得的甘泉一般,清凉无比,自喉头至五脏六腑,只一瞬间便通透如洗了。
袁玘瞧着陆羽品茗,微微含笑。道:“君山有活水,就待茶佛来!活水养活茶,芳名几千载。”
陆羽见他兴高采烈地饮茶赋诗,正自品得入迷,突然一个巨浪打来,连人带船“咕咚!”一声被打翻沉入了水底。陆羽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浮了上来,只见白茫茫无边无际的水面荡漾着数不清的粼粼波光和清月,哪里还有袁玘的影子呢。
独自漂在浩渺的烟波里,水面上哪里还有袁玘的一丁点影子啊!陆羽悲心难禁,不免感慨!
渺渺茫茫烟波,无舟无楫无法力,何日才能靠岸啊!陆羽心如死灰。其时在亭子里还好,反正是没有生的希望了,心里反倒坦然了许多。可老天偏偏要给了你些希望,然后又将它一下子全部拿走,让你平静的心里起些涟漪。
陆羽慢慢回到亭子里的状态了,只见不远处那袁玘抱着一块船板,快速地向着陆羽这边破浪而来。再一次救了陆羽。陆羽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是福是祸。
那袁玘抱着船板,笑嘻嘻地对陆羽道:“天助我也!抢到一块船板。茶佛道法通天,自然不能在自然灾害里边罹难。只能是我袁某人遭罪啊!地藏有言:地狱不空,是不成佛。想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于是将陆羽拽上船板,对陆羽接着道:“只这官袍加身,免不了要舍身为一方百姓谋些福利。如此浩渺烟波,一块木板而已,难容你我二人。但愿聚鄙人毕生的功力,可以助茶佛告别浩渺烟波之劫难,脱离烟波早日到达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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