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先生，外面天气寒冷，请回吧！”

    “没关系，我再送送你。”师生默默地走着，周太暄感觉老师似乎有话要说，但也不好问。又送了一程，陈先生终于开了口：“太暄，你今年也有十七岁了，不知婚姻大事考虑了没有？”

    “学业尚未完成，国家又值多事之秋，婚姻之事尚未考虑。先生怎么想起此事？”

    陈先生停下脚步，望着周太暄笑道：“不知太暄觉得小女如何？如果太暄能与雯儿成婚，也算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啊！”

    周太暄明白老师今晚的意思了，他想了一下郑重地对老师说：“雅雯是个好姑娘。不过太暄已立下誓言，先立业，后成家。谢谢先生的美意！”

    “太暄，这件事对你可能有些突然，是老夫唐突了。你回去再考虑考虑，老夫十分希望有你这样的养老女婿！”

    望着老师慈祥期望的目光，周太暄点点头说：“承蒙先生抬举！容再认真考虑一下。送先生回去吧。”说罢，周太暄扶着老师回到家门口。

    自从1936年粤赣铁路通车，湘江渡口过江的旅客日趋稀少，《湘沅旅馆》也日趋艰难。

    挨到1937年，店主陶佩文无奈将《湘沅旅馆》卖与他人，自己在新店主手下当伙计。妻子张谦蓉成了佣人，每日为旅店浆洗床单被罩，倒马桶，打扫房间。

    此时大女儿陶蒲生已经考入桃园女中高师部，陶蒲生品学兼优，虽然不在身边，张谦蓉并不担心。现在让她操心的是小女儿陶杏生，这孩子高小毕业，该上初中了，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供她读书。

    陶佩文对张谦蓉说：“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干脆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算了。”

    张谦蓉摇摇头：“这孩子才十四岁，嫁出去也是吃苦。”

    陶佩文叹口气：“一学期学费就要两毛钱，家里现在吃饭都是问题，哪里有钱供孩子读书啊！”

    张谦蓉沉默很久，仿佛自言自语：“我多洗些衣服就可以供杏儿读书了。”

    “洗一件衣服才一个铜板，60个铜板一毛钱，洗一百二十件衣服才能挣两毛钱，你要累死自己呀？！”

    张谦蓉眼泪含着泪：“我就是累死也要供孩子读书，孩子不能像我一样，不识字，只能当牛做马。杏儿要学学她姐姐，将来也可以当一个教书先生，比我少吃些苦。”

    张谦蓉这个小脚女人以女人特有的坚韧，为撑起这个家拼了命。她白天为旅馆浆洗床单被套，倒马桶，晚上挨家挨户去收脏衣服，天还没亮就到湘江边搓洗。她起早贪黑，常常因极度疲劳和困倦晕倒在洗衣盆边。

    陶杏生靠拼命挣来的钱进了初中。的苦难，让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成熟了，她发奋读书，希望早日报答，为这个家出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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