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弟弟去周源泰,用不着那个假善人。”周太暄狠狠地说。
见大儿子这个态度,李淑媛伤心地掩面抽泣。
周太暄自责起来:“娘,都是孩儿不懂事,惹娘难过。放心吧,孩儿一定努力,将来让娘和弟弟过上好日子!”
李淑媛露出一丝笑容:“好孩儿,为娘的没想过什么好日子,只要你们兄弟二人平平安安,为娘就放心了!”
这段时间周太暄的心情十分低落,一是因为没有钱上不了高中,不得已寄人篱下;另外让他心急如焚的是他与李仁失去了联系。
几日后,周太暄带着弟弟周鼎勋来到道林镇周源泰的店铺,家长与周源泰签了学徒合同。从此,周鼎勋成了周源泰的一名小学徒。周源泰有店员c工人几十个人,学徒有五个,周鼎勋是学徒里最小的。周鼎勋每日不仅要伺候老板和高级员工,还要清扫c早晚上下铺板。
一日周源泰大宴宾朋,令周鼎勋端茶倒水。周鼎勋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有些紧张,倒茶水时,弄翻了茶杯。周老板挥手就给周鼎勋一个嘴巴。接着他把管家叫来,指着周鼎勋骂道:“以后我不想见到这个蠢货!让他去上货,如果还不行就让他滚蛋!”
得罪了老板,管家让周鼎勋去搬煤,沉重的煤袋子压弯了周鼎勋的腰,他咬着牙,每天在苦难中挣扎。搬了两个月煤,老板觉得周鼎勋还吃得了苦,便把他送到蛋糕铺学做蛋糕。周鼎勋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揉面,一天下来,小身子骨就像散了架。
一日哥哥周太暄来店里看望弟弟,见弟弟在硕大的和面盆前吃力地揉着面团,哥哥心痛地问:“鼎弟,你吃得消吗?”
周鼎勋顽强地说:“哥哥,你放心,这里再累也比看庞卓武的脸吃饭强。”
临走,周太暄想买些蛋糕回去给。周鼎勋连忙把哥哥拉到一边:“哥哥,千万莫吃蛋糕,我往里面吐了吐沫。”
周太暄吃惊地问:“为什么这样做?”
“老板欺负人,我恨他们。”
周太暄批评弟弟:“这样做不好,害的是无辜的人。”
听了哥哥的话,周鼎勋不高兴地撅起了嘴,他心里埋怨哥哥这个读书人不晓得做工的苦。
从弟弟那里离开,周太暄十分难过,他想起了马克思说的“资本主义失去人性,把人当成谋取利润的工具”,他越来越坚信这种人压迫人,人剥削人的社会必须推翻。
跟陈润绍老秀才读了一段时间,周太暄对私塾由抵制到开始喜欢。这里不仅教授《论语》c《孟子》c《左传》,还教授应用文c做对子c挽联c公文。周太暄的对子c挽联做的好,庞卓武遇到亲朋好友的婚丧嫁娶之事,都时常低下腰身请周太暄代劳。
陈先生特别喜欢周太暄的文章,每次批改完作文,他都要把周太暄的文章读给全班们听,他说周太暄的文章是“发胸中之思,论世俗之事,非徒讽古经,续故文也。”
陈老先生有一独女,叫陈雅雯,芳龄十六,每日也跟着父亲学习。她身穿阴丹士林蓝布旗袍,童发下一张鹅蛋脸,肌肤很白,面颊上飘着两朵红霞,她的眼睛很好看,不过那眼睛里有一丝忧郁,露出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陈先生的私塾办在厢房里,陈雅雯每天上课后才悄悄地从后门走进教室,然后悄悄地在靠后门的课桌坐下来听课。陈师母很高兴,以前都是她劝女儿来听课,她说:“雯儿,多跟父亲读些书,将来嫁到知书达理的人家,也有些话讲。”女儿每次来都显得很不情愿,她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就是嫁人c生孩子c伺候一家子人。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嫁一个好人,但这个好人是什么样子她心里也很模糊。这个好人起码应该像父亲一样知书达理,但最好比父亲英俊,比父亲朝气。
周太暄的出现让一切都清晰起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