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王氏说只她一个。韩雄又说不会有别人了吧,王氏说没有。韩雄就支王氏把木架子劈了当柴烧,顺便做顿早饭。
韩雄起身查看,正屋是两间,里间是个炕。外边一个窝棚,堆着柴草,拐角处是个门楼,连着半人高的土墙。墙边放着一辆板车,车把头光滑如玉,泛着油光。
王氏劈好柴抱着进来,在门口的灶台生起火来。
韩雄问她怎么是一个人?王氏头没抬却抹起了眼泪,边哭边说离了洛阳怎么到了南山,在南山陆家遭变故,又去西凉,结果被张方掳走,与姊失散。后随张方到洛阳,兵败被鲜卑段氏掳到北国。后来段氏与慕容氏争夺,段氏败亡,又被燕人掳走。我年老色衰,他们把我赐给一个断腿的军士,随军士回乡,做个照应。军士回乡熬了一年多旧疾复发,药石无用。军士葬后,他的侄儿们就收了田产把我逐出老宅。好在这半坡上有个破宅,多年前绝了户,是个无主的。坡上还有半亩薄田,我吃得也不多,总算能活。
说得韩雄心窝里泛酸,眼圈里泛红。二人边说边吃,哭哭笑笑,吃完饭已经日上三竿。
说来也巧,王氏的侄儿们多年也不看他们这个老婶一眼。偏巧前一日几个调皮的混子嬉戏,把粪车子推到沟里,撞折了车把。粪车子一日也不能少,挪用其他的车觉得心疼,听说老婶子有辆破车,正好去借用。说是借用,但在侄子们眼里却没有还的道理。这不,一个侄子就带着一个伙计过来,砰砰砰地擂院门。
韩雄听了大惊,以为是燕兵找来。王氏也慌乱,赶紧把韩雄扶进里间,用被子盖严实,嘱咐他别出声。王氏大喊着“谁呀”往院门跑。
透过门缝,看是侄儿,王氏就开了门。侄儿进了门,招呼也不打直往里冲。王氏也不拦直随他意。侄儿进了门,直奔着车,看了看,又推了推试试,问王氏:“婶子,这车好用吗?”
王氏没好气地说:“不好用!”
侄儿笑道:“婶子的话我只能反着听了。既然婶子说这车不好用,那肯定是好用的了。”
王氏道:“你别打我这车的主意啊,我指着它拉柴火拉粮食呢!”
侄儿笑道:“是吗?我倒要看看你吃的什么?”说着就要往正屋里闯。
王氏来不及阻拦,被他看到桌子上的两个碗。那侄儿嚷嚷开了:“两个碗?是养野汉子了吧?让我看看,野汉子到底是谁?”作势就要往屋里闯。
王氏急步堵住门口,骂道:“你这个天杀的,要到屋里抢吗?”
那伙计见了主人眼色,推了车狂跑出院门。王氏急了,转身拽过灶台上的菜刀,那侄儿见势不妙,扭头就跑。王氏提了刀在后追,追到大门口,怕韩雄再出意外,就倚着门框大骂。
韩雄见王氏回来,就笑道:“没想到你变得这般凶悍。”
王氏也笑:“我要不这样,早死了。”
韩雄说:“可惜了那好车。不然我们可以乘那车走。”
王氏问:“我们?你要我跟你一起走?”
韩雄说:“我们今夜就要走。”
“那你的伤怎么办?”
“这个好办。我看你柴棚里吊着药。”
“那是给军士治病的,没用完。我想着兴许有用就没扔。”
“好吧,你去烧水,找把锯子。”
王氏跟着韩雄几年,好歹也识些草药,又照着韩雄的吩咐去坡上采了几味寻常的。一切准备停当,给韩雄喝了麻沸汤,操锯锯掉韩雄的断臂,敷上草药包扎好。
天快黑了,韩雄才醒过来。见王氏仍在锯东西,就问她做什么事。她说她在做辆车。屋里少了扇门,应是王氏正在锯的那扇。王氏拨开柴棚的乱柴,从里面扒出两个轮子,套进新板车的车箍里。试了试,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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