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洗选机的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老师傅,夏荷到这个车间来,先被分在了清扫队,主要工作是给师傅们打打下手,干干粗活,把从皮带上溢落的煤炭,用铁锹铲出来,再重新倒入机器洗选。
这个活平时倒不算太累,可就怕机器出毛病,一旦洗煤机堵塞,一皮带的原煤就得全靠人工堆卸清理。如此一个班的劳动下来,工人们的脸上和身上落满了炭尘,甚至面对面也看不太清彼此的颜面。
“哎呀,夏会计,你说你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好好地怎么从办公室流放到这儿来了?”开洗煤机的杨师傅是个四十开外的老师傅,也是这个车间的副主任,平时报销东西没少和夏荷打交道。如今见夏荷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相,和平时清清爽爽的样子判若两人,顿时心生可惜。
“整个财务科就我迟到早退的次数最多,综合得分最低,所以我就被减下来了。”夏荷实事求是地回答。
“可是,你这生来就拿笔杆子的手,也不是这出大力的料呀。你说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什么会计证经济师证的拿了那么多,最后在这儿干,那不白瞎了你一肚子的文化!”杨师傅可惜道。
夏荷苦笑笑“杨师傅,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这点苦我吃得下,没什么的。”
与夏荷同组的小李也接过话说道“夏姐,你说你家条件这么好,老公又不少挣钱,干嘛不回家做全职太太?我们其实心里都明白,你被某些人算计了,你何必在这儿受他们的气?再说了,你这证那证的都全活,去外边随便找个工作就比这儿强。我姑家的表哥就是咱们矿上精简下去的工人,人家现考了个会计证,应聘到市里的一家大饭店干会计,一个月二三千,比咱们这点工资高了去了。”
夏荷苦笑着没有说话。自从被精简下来的那一天起,夏荷就在考虑自己何去何从的问题是放弃这份工作,像许多停薪留职的年轻人一样,离开兴隆堡,到市里或更遥远的地方打工,开始新的生活?抑或白手起家,就地创业?夏荷是个恋旧的人,特别是到了三十多岁的年龄,本来工作已稳定,家也已稳定。如今却突兀让她丢掉这一切,一动百枝摇,谈何容易。
夏荷有自己的理想生活。
她从小到大的理想,就是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群至亲的人,能陪伴自己平平安安的终老。
兴隆堡煤矿是带给夏荷幸福憧憬的地方,因为自从爸爸来到兴隆堡上班,她的命运似乎就改变了,家境富余了,母亲脸上笑容多了,父母对自己的感情也好了。后来她自己也来到了兴隆堡,还如愿干上了自己对口又喜欢的工作,有了自己的亲密爱人,有幸福的家。夏荷觉得自己何其幸运。
从小到大的经历和教育,让夏荷渴望国企职工的身份,渴望在兴隆堡煤矿工作的资质。可现在却让她丢掉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就好比让她丢掉深爱多年的初恋,那份不舍和心痛,是别人无法体味的。兴隆堡这个名子已经在她血液里扎下了根,自从离开半洼村,这里就成了她的第二个故乡。这里有她抛舍不下的家,她的丈夫,孩子,父母和公婆,这里有这个世界上她所有最亲的人。如果真有一天离开这里,她害怕自己会像一棵无根的浮萍,四处漂泊,何以为家?
对自己拥有的这份工作,夏荷更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恩情愫在里面,因为除了知足,这份工作还寄托着朋友丁杰的期望。虽然丁杰已经走了十多年,但夏荷还常常在睡梦里见到她,梦见她对自己倾诉当年对工作的渴望和对生活的无奈。夏荷常常泪流满面地从梦中醒来,告诫自己要努力,因为这份工作不仅是自己谋生的工具,还背负着一个朋友永远无法实现的希望和梦想。她想用努力工作来告慰朋友,换得灵魂的安宁。
所以尽管夏荷难以忍受现在的工作环境的恶劣,也听够了别人的好言相劝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