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折折地窜入耳中,宛如水银泻地,无处不在。
他自知武功平平,不足以抵抗慕寂的笛声,想要大声呼喊,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周身如同处于冰窖之中,寒气愈来愈盛,他惊讶骇惧,如堕梦寐,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便在这时,笛声一转,添了几分惊讶c欢喜,似乎踏雪之人遇到了别人。那人手持寒梅,亦是雪夜独行,两人相遇,笛声中霜寒之气顿减,多了乍逢知己的欢悦惊喜。笛声渐低渐远,余音袅袅,终于淡不可闻,只余月色如水,穿过茂密竹林,投下斑驳阴影,静寂无声,刹那间满是说不尽的苍凉。
萧明光精神一振,睁开眼来,全身的彻骨冰寒一扫而空,精神奕奕,远胜平时。他惊喜交迸,心知这是慕寂以笛声驭使真气,帮助自己稳住体内乱窜的寒气,跳了起来,只见自己周身肌肉虬结,个子比起之前高了数寸,这变化太过奇异,怎么也猜不到是什么缘故,蓦地纵声长啸,声若蛟龙偃蹇,远远送了出去。
只见月色清亮如水,照在斜倚碧篁的红衣人身上,竹林沙沙作响,片片竹叶宛如苍翠飞花,卷舞纷飞,簌簌飘落,在他身周积了厚厚一堆。
萧明光隐约猜到身上的变化是那颗珠子造成的,喜道:“慕大哥,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慕寂将玉笛挂回腰间,沉声道:“我当年在灵山诛杀独角天翼龙,剖取了它的龙珠,此物对修习水属真气大有奇效,但服下龙珠,必要经历一番苦楚。”顿了一顿,终于忍不住皱眉道:“但你昏迷时的□□叫唤,实在太夸张了,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连这么点苦也吃不了?”
萧明光闻言,脸上一红,颇觉讪讪,眼珠一转,笑道:“是我给慕大哥丢脸啦,该罚!那就罚我在三日内,向您学会吹笛之技,怎么样?”
慕寂闻言一怔,他性情孤傲冷僻,大荒中人对他一向畏惧钦佩,从不敢和他开半句玩笑,没想到这少年脸皮奇厚,远胜生平所遇之人,淡淡道:“这不是责罚,而是赏赐了。”
萧明光嬉皮笑脸道:“倘若我学得不好,再数罪并罚也不迟。”说着不由分说,拉着他的衣袖,不断求恳,他眼见慕寂月夜吹笛,情景恍惚若仙,不禁歆羡不已,打定了主意,也要学会这般本事。
慕寂被他不停纠缠,不胜其烦,只得先将笛子的基本构造详加讲解,再授以运气吹笛之法。
萧明光砍了一株翠竹,照着慕大哥手中的玉笛模样,斫出一支苍翠水青的竹笛,凑到嘴唇边,运气一吹,呜呜作响,声音刺耳尖厉,和慕大哥那婉转悦耳的笛声一比,直有天壤之别。
萧明光讪笑两声,低垂眼皮,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我没这个天分,慕寂冷冷道:“不知是谁说,倘若学得不好,便数罪并罚?”萧明光闻言,忙道:“我再试试。”将竹子放到唇边吹将起来,这一次吹出的笛音虽仍然断断续续,不成曲调,但明亮清脆,已胜过之前许多,他得意洋洋,满心欢悦地望向他。
慕寂也不料他竟有些天赋,微微颔首,耐着性子教了起来。
萧明光虽从未学过笛箫一类的乐器,但天生乐感极好,又担心自己学不好,慕大哥定会惩罚自己,当下刻苦学习,认真更胜修习真气法术。一个时辰之后,已经能够吹出一支不甚复杂的曲子,虽然偶尔仍有滞涩之处,但据慕寂说来,却已胜过他当年初学之时了。
萧明光听闻此语,心中这份儿得意当真不用提了,他少年心性,达观开朗,吹出的笛音远不如慕大哥那般孤寒寂寞,却多了几分欢悦洒脱,仿佛莺啼鹊唱c瀑飞雨落,说不出的清亮悦耳。
他虽跟着慕寂学会了音符曲调,但少年性情不羁,不拘一格,常常随心所欲,自谱新曲。在慕寂眼里,这些新创的曲子自然无甚稀奇,但对于他随心创作,自成风格,却也不禁夸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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