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似乎已经显得不太重要。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失意、最低落、最苍凉的岁月,他在这段岁月中趔趄着生存,支撑着前行,品尝了人世上最苦的滋味,也展示了人生舞台中最拙劣的演技,唯一的收获就是磨练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意志。他在无意间,又向成熟跨进了一步,大大的一步。
冯栓子不识字,没有看单子,但他却从来没有问起病情。
有时候,他们母子脸上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忧愁悲伤的表情,但冯栓子几乎没有在意过,更没有怀疑过和追问过,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知道多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瞒住了他。也许,他早已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只是不愿捅破这层薄薄的窗纸,轻易地打破这种看上去很“平静”的湖面,或许他真的不知道。
手术很快确定了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给父亲补得好一点。大家都抱着接受最残酷现实的准备,但又都心照不宣。
术后,冯栓子的身体极度虚弱,医生建议回家静养,半年后再来复查化疗,就这样,一家人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冯栓子,坐着表舅派来的公社小卧车回到了武家岩。
冯清水经过家庭变故,彻底放弃了继续复习的打算,无论家人怎么希望,无论躺在病床上的冯栓子多么着执地要求他再复习,他都没有答应,沉重的医疗负债,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他脆弱的灵魂,他要为家里增砖添瓦,减轻哥哥的负担。
这段时间对武学兵来说,就像眼前弥漫着遮天盖日的粉红色迷雾,整个灵魂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向无忧无虑的他身不由己地深陷在神池荡漾,魂不守舍的漩涡中,一种毫无共鸣的单相思驱之不散地纠缠着他。
徐艳芳的笑,徐艳芳的说话声,徐艳芳的举止,徐艳芳的背影,就连徐艳芳恼怒和忧容,在他的眼里都是铭心刻骨的雅,无与伦比的美。
徐艳芳的身影无时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无论走路、吃饭,哪怕是睡觉都没有一个完整的梦境,没有一个清晰的梦境,没有一个踏实的梦境。偶尔中她也会出现在梦里,却又会在倏尔之间去之无踪。
醒来后,他似乎还能想起梦中和现实中衣着一样的她,一样的黄毛衫,一样的鲜红裤,一样流水瀑布般的秀发,但她的表情总是那样的模糊,想不起来哪一次她有过平常挂在眉梢的笑意,更想不起哪一次有过奢望的温情。她总是那样楚楚动人,又可望而不可及。
武学兵这时才对当时吴成德的痴迷有了深刻的理解。这种理解是一种设身处地的煎熬、凄楚和伤情。
他借大队会记之机,想尽了所有办法去刻意接近朝思暮想的她,帮教室粉刷墙壁,帮学校劈柴生火,帮她贴床围墙纸,为她挑水……
所有这些,荷香妈看到眼里,明在心里,学校教室有什么小事小活都招呼他。但是,当武学兵每次做完后,赢得的只是徐艳芳平静的微笑和客套般的谢意,刚开始,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特别舒服,但久而久之,这种笑这种带着歉意的谢谢,就变成了一道使他无法逾越的鸿沟,一面拒他于门外的防火墙。
这道沟不浅不深,这面墙不薄不厚,有些时候还使他充满了遐思和臆想,但之间的距离却始终遥远如初,这段看不见却感觉得到的距离有时象一座大山压着他,使他顿觉消沉和绝望;也有时候却又像一片温柔的羽毛撩拔着他,使他心旌荡漾,不能自已。
就连她那和教室连着的宿舍,那两间房上已经长起茅草的破屋,在他眼里都魔幻般地变得那么亲切温馨。她与他擦肩而过时,那种矜持的步态和似隐似现的微笑,在他眼里都是天仙般的美奂。就连那高跟鞋扣击地面发出的声音节奏,在他看来也如一首跌荡铿锵的击打乐一样悦耳。
他鬼使神差地和其他村里的年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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