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铃仰头又灌下一大口酒,两人看着天上的满月,宋安铃道:“阿璧,这世上,我觉得,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做错了事,承担这件错事的后果的人,却不是你。”
“你也是这样想的,阿璧。你不敢,不是因为你怕自己承担过错,而是因为怕别人因为你的过错承担后果。”
“现在路在你眼前,你信或不信,这条路都要走。既然都要走,那就坦坦荡荡地走,不管这条路上有什么,都当作是一条煌煌赫赫的大道来走。生死有命,落子无悔。反复纠结,最后于人于己,都无益处。”
白璧轻轻叹了口气。
宋安铃听得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这口气叹得叫人伤心。仿佛走遍了山穷水尽,走遍了黎明黄昏,最后行到水穷处,不得不回、不得不行,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奈认命的痛苦。
白璧一双往日里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都盛满了静水无痕的无奈。
宋安铃猛地握住她的肩,低吼道:“白璧,你认命了吗?”
白璧木木地看着她,低声道:“安铃,宋老盟主封剑常山的心情,我懂了。”
最自由不羁的灵魂,一辈子的野心、梦想、抱负,都要咬着牙憋着泪收起来。因为责任,因为任重道远的沉甸甸的希望。
“你看你,心里比谁想得都多,真做起来,却比谁都果断。”宋安铃又仰头灌下了一大口酒,扬眉笑道:“每次选的路还没怎么错过。”
白璧顿时无语。看着宋安铃这不正经的咕噜咕噜很快又灌下一大碗酒,才微微一个拧腰,拂过放在身侧的长剑,孑然而立,轻轻叹了口气,长剑出鞘。
宋衡曾说过,宋安铃天赋虽高,却还是不如白璧。但是宋安铃年长白璧近十岁,多年苦学,又不似白璧散漫,厚积之下,亦是难能可贵。白璧看着她月下舞剑,虽慢,一招一式却精巧无比,剑影每一次拂过,都带起一阵寥寥的剑气。
她学成之后,多年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原本的常山剑法,被她重新融入了刀法、掌法、鞭法,越发浑融精巧,却桎梏颇多。白璧皱眉看了片刻,一直到剑式过半,宋安铃剑移左手,白璧才恍然发觉,这套剑法的前一半竟是与后一半截然相反的两套路子。
却相辅相成。左右手互成倚仗,严谨又细致。
一套剑法使完,宋安铃停住,笑问:“你看我这套剑法如何?”
“怎么了?借我的刀试剑么?”白璧玩笑道,“这套剑法是你独创的吗?”
“你见过的练过的武功都是天下难得的精妙武功,我见得虽多,却杂。你看这套剑法,比我爹的剑法如何?”
白璧看着她,过了半晌,还是轻声道:“还是略差火候。”
“我就知道,”宋安铃这时候酒意才慢慢涌上来,她容貌本不算一等,但风姿极佳,纵使醉酒,也坐得笔直,“我现在就妄想和我爹比,实在是自不量力。”
宋衡当年的风采,白璧虽没什么印象,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年纪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白家一向安于一隅,很少涉足中原。但是在这很少的接触中,从白家来来往往的过客中,白璧也多少听说过些许。
当年的流光阁之战,至今仍是美谈。
“江湖人的想象力也就这些了,说哪个人好,必定要提起我爹当年流光阁之战,好像能比得上当年的那场风光,就一定是厉害的了。”宋安铃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也就是他运道好,能遇得上靳采这样的傻子。”
靳采就是当年的流光阁之战的另一位主人公了。
不是所有的高手都出自名门,都在江湖上有赫赫威名。当年,籍籍无名的靳采初出江湖,甫一出手,便震惊了多少自诩“名门正派百年传承”的前辈们,当时人们胆战心惊地猜测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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