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我听着。”岑新锐回过脸来,恭敬地说道。
“其实,要说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岑华年声音低沉地说道,“不是因为爸爸的问题,你早就返城了。即便没得大学上,工人总是有当的。”
“爸,这怎能怪您呢?”听岑华年这样说,岑新锐不能同意了。他觉得父亲太善良也太可怜了,遭了那么多的罪,可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孩子。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阵发酸,眼泪都要出来了,“没有这场运动,什么事都没有。您不会挨整,我也不会仍在乡下。”停了停,又说道:“退一万步讲,您就是有什么问题,也永远是我爸,和妈一样,是我最该感恩的人。您和妈妈给了我生命。没有你们,就没有我。我这一辈子怎么做,都报答不了你们的恩情。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认您、孝敬您。我不会因为招不了工上不了学就埋怨您。真要那样,我还是个人吗?”
听着岑新锐这番话,岑华年委实不能平静了。儿子听到他的话后有什么反应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真正说出来后还是使他震撼,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幸福。只是他毕竟已过知天命之年,故此内心虽在起伏,但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扭过头来深情地看着岑新锐,直到小伙子也平静了些,方说道:“新锐,你能这样想,爸很欣慰,但爸还是要感谢你。”
听岑华年这样说,岑新锐又有点激动了,好一会才平复了些许。
“我们回招待所吧。”岑华年说道。
岑新锐没有出声,跟着父亲迈开了步子。就在无意间看到路边田野里的排灌渠道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其实,在农村也不是不能干事,只是受身份限制,效果不尽人意。”
听他这样说,岑华年回过头来望着他。
岑新锐知道父亲的意思是此话怎讲。便告诉说,自己所在生产大队的田地用水,全靠泵站从外河取水,可由于泵站的地势很低,故此到用水季节,往往抽水机抽了大半天,水仍到不了边远的生产队,弄得这些队里的社员意见很大。
“怎么会这样?”岑华年很难理解了。
“泵站选址是当时的大队书记一手包办的,而他选的就是自家所在的生产队。”
“太过分了。”任是轻易不臧否人物,岑华年也忍不住了。
“后来换了大队书记,是我们生产队的,他想改变这种状况,又考虑到另行开建成本太大,难以决断。一次和我聊起此事,我便给他出了个主意:泵站不要迁址,只要将灌溉大渠渠头及以下一段距离的渠底垫高若干就行。后来去区上请了修防会的工程人员测量,果然行。”
“是吗?”听儿子这样说,岑华年很是愉快了。这不仅是为着他能活用自己学到的知识,而且有一颗服务社会的心。
看到父亲听自己说道后溢现出的笑容,岑新锐也很开心。
回到招待所,又扯过一阵闲话,父子两人去餐厅用了晚餐。等到洗完脚,看了一会报纸,已到了就寝的时候。
“只一张床,你就将就一晚,我们各自一头挤挤。”看着岑新锐高大的身形,岑华年觉得有点委屈儿子。
“没什么,我们前些年上大堤担土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是这样睡的,而且还是打地铺。”岑新锐笑着说。他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能够和父亲抵足而眠,怎么说也是一种福气。
“我问你个事。”看着岑新锐坐在床上脱开了衣裤,岑华年说道。
“您说吧。”岑新锐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你今年满二十四进二十五了,考虑过个人问题没有。”
“没有。”岑新锐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没有条件。”
“没有女孩子向你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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