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猛扑上去,将阿豪强压在身下,使得阿豪动弹不得,不论阿豪怎样挣扎,仍无力回天。
阿豪不停地动,不停地扭,不停地挣扎,试图再一次挣脱开三哥强有力的束缚。余晖映在他的身子一侧,将他与三哥缠斗在一起的影子拉得老长,投掷在前头。
“还想跑?!”三哥往阿豪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并朝他的腹部给了一拳,疼得阿豪浑身蜷缩在一起。
“今天要是不把你架回去,他娘的老子就去做二五仔!”说完又是重重的一拳挥在阿豪的脸上。阿豪已经被打得眼冒金星,成为吊井里的水桶任他三哥肆意摆布了。
趁天色还没完全暗沉下去,三哥直接单手就把阿豪扛回了家,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回到家后,阿豪才恢复了气力,但已然来不及逃跑了——全家人,包括阿爹——这个极其恐怖的存在,群聚一堂。屋里昏暗且氤氲的氛围霎时间刺激着阿豪敏感的神经。
此刻天色已经变得完全黯淡,里屋一盏日据时期遗留下来的煤油灯仍在发亮。家中唯一像样的板凳上坐着一位看似年抵古稀的老太婆,她的神情肃穆得凶煞,面目狰狞,狂放的蓬头散发披在瘦窄的肩膀上,后背驼得俨然成了一把弯弓,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坨随时都有可能融化了的朱古力果冻啪叽一下摊开在木板凳上。
阿豪快速扫了一眼家里的情形,发现阿娘不在。他瞬间晓得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脑袋嗡的一声,突然一个劲儿地往家门外冲去,却被三哥和阿爹给当场截住,拖进里屋,命他跪在老太婆的面前不可欠身。
阿豪是晓得的,这遭瘟的老太婆已经登门拜访了好几次,其目的就是想买下自己来当她的儿子,然后好好地消一下她的灾祸!这虎头婆(粤北农村对于无子嗣的老女人的戏称)乃天生的克夫克子相,不仅把自己的丈夫给活活克死,还把自己身下的六个儿子都克得不留活口,只剩下一个女儿,也因儿时突发高烧,落下了哮喘病,好几回险些丧命。
全镇上上下下的人都晓得这个隔壁村的虎头婆恶毒无比,擅长施法咒人,如此克夫克子肯定是上一世造孽太多所惹来的后果。
但她本人却怨这并不是她自身的问题,而是自己生来便灾祸缠身,需找个童子过门认祖认宗方才能去灾去祸,永不犯冲。
虎头婆的臭名昭著四方,任谁也不敢与她攀上半点人脉。但无奈阿豪家是村里穷出了名的一户人家,有时候穷得叮当响,半枚铜版也见不到,三餐粥里全是清水,上面飘着几片烂菜叶。公家分下来的田里只插了三分之一的小秧苗,剩下的杂草丛生,除也除不尽。鱼塘里只游着几条小鱼仔,鸡窝里只有一只孱弱的母鸡和一只瘦小的公鸡。家里的瓦房有好几十年没整修过了,每逢下雨天就遭殃。他阿爹因为风湿严重不能去打工,他阿娘因为极易贫血,加上那十年地主还盛行的时代因未能及时上缴粮食而被地主婆致断了腿,落下了后遗症,家里的田和鱼塘需要三哥照料,底下的弟弟妹妹年纪尚小,故身为家中老四的阿豪不得不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
阿豪家现如今需要的是能够维持基本生计的东西,到了不得不走极端道路的时候了。
虎头婆答应他阿爹,只要把阿豪过户给她当儿子,她就会出八担谷粮作为交换。
八担谷粮啊!在当时来讲已是天文数字!作为交换,他阿爹自然见利眼开,心花怒放,一口答应了下来。但他阿娘坚决不同意这事儿,死活也不肯把阿豪卖给虎头婆。为此他们夫妻俩时常吵得人仰马翻、天翻地覆,甚至还大打出手。
这一回,趁他阿娘赶回娘家为老丈人办丧之际,必须得把这事儿给办妥咯!他阿爹心怀鬼胎,腹诽道。
阿豪就这样被他三哥和阿爹压着,硬是跪在了虎头婆的面前,还被迫磕头,磕得地板叩叩地响,煤油灯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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