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起道道涟漪。湖水清澈,有鱼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霞光下彻,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
“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
湖中有一亭,连与长廊于湖岸,立于湖心。其用上等的梨花木作料,飞檐翘角,多有异兽面相,灵花异草,流云山川之纹路雕刻其上,而其中最为惹眼的,便是亭顶之处的双鲤戏珠。其北向天门朝歌,南面渭水,争跃之间,亦有“鲤鱼跃龙门”之大意。
是为知鱼亭。
此时,横跨半湖之远,接驳知鱼亭的长廊之上,一道身影,正在婆娑的树影的城中高大角楼黑影的遮蔽下,向着湖心亭缓步走去,余晖在阴影的间隙中照落到他的身上,勾勒出了他的衣着与面容轮廓。
那是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的绸缎,腰间束有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南陵盛产的羊脂白玉,其外罩着烟罗轻纱,外袍胸间,更绣有一三足之鼎图案。他眉长入鬓,挺鼻薄唇,细长清冷的双眼稍显冷意,肤色虽白,但却像大病初愈般,略显病态的败色。
只见他落步轻慢,但在每一处的光影转换间,一步踏出,白衣男子的身影便会俶尔出现在数尺开外,只消得十余步距离,十余里的湖上长廊在他的脚下便如同咫尺天涯般,转瞬之间,便来到了亭前。
亭内湖上,如山涧之中潺潺流出幽泉之声的袅袅琴音逐渐消散于岚风之中,只见亭中的有一男子,他抚琴静坐,琴弦在其袖外素手下温润如水,又仿若大泽水雾,铮然而不响,宁静而致远。
盘腿静坐的抚琴男子将手归于袖中,放于股上,其缓缓抬起头来,天边的余霞划过千里江山,与风共舞,闯入了知鱼亭内,微微吹拂起了遮掩那人面容的墨发。
眼如丹凤,眉似卧蚕,双耳悬珠,双睛点漆,宽大素白衣袍飘飘逸逸,一三足之鼎刺绣覆于胸间。他唇薄口正,地阁轻盈,额阔泽玉,皮肉天仓饱满,器宇轩昂,恍惚之间,如有千丈凌云之志气,如摇地貔貅临于座上。
站在亭外的魏丰羽弓腰作揖,恭敬道:“世子。”
那亭内的男子缓缓起身,走到亭边,放眼天光云霞,晨昏落日。
城之大,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
他便是纪上护鼎世家——顾家的世子——顾河山。
半响,背身面对书生之人方才淡淡道:“二弟,不必如此多礼。”
“谢世子”
魏丰羽静静地站在亭外,神色疏远,淡淡回道。
望着天边落霞的顾河山低声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贪恋山河之色,拂袖归于座上,他一手拂过案几之上的古琴,眨眼瞬间,案几之上便换成了一套品质上好的青釉茶具。只见顾河山屈指一弹,湖岸边种植的金馥玉兰花瓣便与湖中清水自四面八方朝着亭内汇聚而来,如同一条条由流水落花化成的金蛇,划过长空之际,花香袭人,香远益清,院内湖上亭中芳香四溢,滚沸水意,已达凰羽浮刻的茶罏之内。
茶汤入盏,袅袅青雾升腾而上,深秋黄昏意浓,湖上微起凉风。
顾河山嘴角噙笑,略微抬眼望向亭外之人,淡笑道:“若我不喊你进来,你可打算一直站在外头。”
魏丰羽抬手收于腹前,点颔低垂,沉声道:“无世子令,丰羽不敢妄自猜度。”
顾河山轻叹一声,笑意盎然,他稳杯抬起茶盏,空中微晃,茶水却一滴不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他悠悠道:“做人可不能那么迂腐……虽说我这是茶,并不是酒,但起码醺茶,可没醉酒来的伤身。”
晚风撩起魏丰羽的乌发,他听着这些若有所指的话语,沉默不语。
“进来坐下吧,老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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