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心绪也要面对时间的静静流动,不可能停在那一瞬,不能停在美好,更不能停在悲伤。少年尝泪是独自一人的领悟,是隐于人后的深思。很快我就离开了六里集,无论是出于理智还是情绪,我都不能在那再停留。身上的伤痛已是被意志强行忽略,拄着扁担一路前行,继续坚定心中的方向。起码我知道在遇到下一个分岔口之前,走官道都是没错的。
脚步不停,但实际上饥肠辘辘的我也没走多远路,在黄昏时分,我到了靠近官道,六里集往东的第一个村子,不知道此村何名,也没有知道的必要,我终究还是腆着脸循着饭香敲开了一家农户的门,这一家三口非常和善,看到鼻青脸肿,腿脚不便的我也没有很排斥,只是随便问了两句,我当然也如实相告了,北府的居民自然是不在意这些。按他们的说法,北府环境恶劣,在山野中讨生活的常常受伤,为了稀缺的资源你争我夺,也出现了太多的恶人。这能怪人心吗?这也许只能怪这方天地太过残忍,让人生活得如此不易。甚至不少村子里年轻劳力最后都是落草为寇,加入帮派,或成为盗匪,有活的更容易轻松的方式,谁会拒绝呢?
这顿饭吃的我很不是滋味,刚开始的确是一解这两日的腹饿,十分满足,但在饭间这对年轻夫妇和幼儿的讲述却让我对北府又多了新一层的理解。在和雷明他们押上这趟镖的时候,我只是有很多的不解和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像“荨麻”这样的绿林能存于世间,还能成为江湖十大势力,我以为这是人性恶的一面。而镖局这样保货济世的行当自然是正义的一方,至于一直看不懂的卓春泥,除了刚认识时候的偏见,之后我一直也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盗贼来看。毕竟在我面前他最多行的是越礼之举,也没有出现毁人贞洁,强人所难的行径。
但即便他之前的经历里做过很多世人所不齿的行径,难道他就不是我的朋友了吗?他指点我,一见如故义无反顾地帮助我,我不必像他一样做事,但我也不能劝他像我一样。因为我即便明白是非,却处理不了江湖上任何一件事,他却件件都行之有素。再想想“笑叹二老”一见面就要杀我灭口,后来却忽然成了我的第一任授业之师,他们杀人惩恶全凭喜恶,还好敛钱财,他们又是正还是恶呢,难道还要冠以书中说的一个“邪”字?
一顿饭吃到后面,已是筷子都越动越慢,心中把之前所见之人都重新审视评价了个遍,心中总算通明,了然一个道理。江湖存于人世,和人世是一个道理。有人制订规则,有人打破规则。人人心中有所需,但所得方式却不尽相同,它有时让人起冲突,有时让人和睦,真正的江湖根本没有对错和善恶,只在于行事之人和所行之事能不能让更多人接受罢了。
饭后我还是拿出了那块环珮想让这家人收下,但是他们执意不肯,话语之间的理由是看我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很不乐观,又心中有事要远走,朝不保夕更需要留着这环珮救命。我再观这户人家虽谈不上家徒四壁,但是明显一家三口挤在一起住已是极限,更别谈什么借宿了。只好多番行礼,恭敬感谢一饭之恩,离了他家寻山野林地过夜了。
赶路的日子是苦闷且无奈的,渴了寻泉溪,或是饮雪块,饿了就觅村落乞食,夜晚就寻靠近村落的地方过夜,期间也不忘行功疗伤,但经历连续两次受伤后,脚伤却是好的极慢。在北雪郡有更多的路是如我们从西府所来之时一样,群山之间一条山涧石滩,也应了那易守难攻,天险拦断的说法。日日行于山林之间,最多能保持个面目干净,但衣衫褴褛,须发不整已是无可避免,我也成了个名副其实的乞丐,光讨白食度日,遇不上村子或是讨不到就饿上一顿。想想之前我心中鄙夷的那群乞,如果我应邀入了伙,说不定过得还比现在好些,当初笑他们乞,我如今还不是跟他们一样了,呵呵呵,真是讽刺。
终于在七八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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