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废了几根木桩。
那笑面郎君也不含糊,起身扔了个烟雷,脚底抹油,溜了。
梁五娘犹记这狼心狗肺的人拍着胸脯说在危急时刻带她一起逃的样子。
厕所里吃馒头,恶心。
梁五娘修为比情郎高出一截,连孙老头也能在生死搏杀中更胜他一分,但论飞毛腿的本事,梁五娘是发自内心很佩服他的,若不是这保命本事在身,按照他这油滑的性子,早被路见不平的硬点子砍死无数回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红衣女子不止一次想过迟早有一天会被手段比其更高一筹的人夺取性命,但无数次的幻想,也没有实际发生时让她觉得惊心动魄。
野修路子上混迹了数十年的耍猴的,心眼子比猴还多的老匹夫,被这半路杀出来的恶魔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中年汉子,扔在大街上绝对找不着的普通相貌,出手并未用身后背着的古朴长刀,一套不讲道理的王八拳打的耍猴的鬼哭狼嚎,最后两只布满老茧的大手一手提着孙文台的脖子,一手抓着右腿,就这么活生生的将他给撕了。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梁五娘想不明白,不是五境武夫么,这他娘的怎么比九境大宗师还要生猛。
想要出招拼出一条生路,那人右手闪过,擦满胭脂水粉的脸上就多出了几道血印子。
大黄狗吃完孙文台五脏六腑,打了个饱个趴在一边,狗眼戏谑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
“杀了我吧!”
大鼻子中年武夫,身穿粗麻编织的破旧衣裳,背对着梁五娘看着菩萨庙的方向,一个昏睡过去的小和尚,在地道的那一头紧闭双眼。
武夫搓搓双手,将指缝中的血肉甩干净,找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捶腿,脚下草鞋断了鞋绳,半挂在脚上,中年人眼神有些缅怀,习惯性的用脚打着节奏。
“当年我走镖至此,昆明大师还在人间,慧德师父还是位沉迷于佛法的年轻僧人。一个没本事的武把式,心性呆愣,仗着天生力气大,带着同乡的小伙子,牵着自小一起长大的黄岐翻山越岭,想要凭苦力活着。这日狗的世道,那些金枝玉叶的贵人老爷忙着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人间恶人横行,他们充耳不闻,十三个连女人都还没碰过的棒小伙子,头回走镖,就那么死了,冤屈啊,为啥,动手的就一个,武功高,走镖人路上一个照面的眼缘,人家动手就拍成肉泥,不讲道理。我逃了,像狗一样,哼哼,还不如狗一样,黄岐拖着我重回菩萨庙,这条蠢狗,吃了好处便记下了,只认寺庙的路。路上遇不到能出手相助的人么?肯定有,买卖货郎,带仆从的官老爷,真愿意活我性命的,还只有慧德和尚。黄岐跟我混惯了,是条念情的狗,我身无长物,它就留下来一日复一日帮我还债。我这个人吧,有恩必报,有仇必报,也该我能活下来,十年之内我便寻到了当年那个杀我兄弟的人,一掌拍死。爽!后来的日子,顺风顺水,我想着迟早有一天要亲自走一趟,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风风光光接回黄岐,可惜啊,后来我本事越来越厉害,开宗立派,反而更加身不由己。我这蠢材,一辈子怕是很难再长进了,宗门里的小辈和我禀报过,我就想着,异宝?啥异宝,那对谁都能掏心掏肺的傻和尚,庙里能有啥精贵的玩意儿。一步看一步,步步全他娘的算错,嘿嘿,等着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已经杀的火热,老子才后知后觉的赶过来,结果呢,没报恩呢,那好脾气的和尚就这么被逼死了。”
梁五娘听着大鼻子武夫独自念叨,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中年人捶累了,揉揉肩膀,又开始发呆,大黄狗叫了一声,向着暗处多走了几步,刚吃的肉食消化的差不多了,躲着梁五娘的视线所及在地道里留下一片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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