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道,六指确实不如那老者,但那老者竟不顾自身,每每出言暗助,而六指也不时有奇思妙想的应手,竟一时不处下风。
下至百余手,那老者再次妙手频出,悄然夹击白子中腹,欲一举切断白棋大龙。
六指再陷困境,老者开口道:“九年重把诀,四海各飘蓬。”六指意会,马上令温翠落子九四路,准备接应两路白子,黑子那容他接上,马上飞压。
老者又念道:“留诗千岁鹤,送客五云车。”
六指当即令温翠点于五五路,黑子马上一枷,一下将边路数枚白子紧紧枷着,六指再次陷于苦思,老者却念道:“中间有余地,何必恋边旁?”
老者这一念,六指豁然开朗,对啊,中腹一片大空,自己何必为边路所困?他当即令温翠拈子一点,妙手,不但使白子眼前一阔,还顺带困住一枚黑子。
老者略一思索,飞子当头一压,要强行切断白子。六指又是沉思许久,那老者想必是等急了,当即念道:“得势侵吞远,乘危打劫赢!”
六指知道老者是要自己乘机提去黑子,但今次他并没有顺应落子,却看着棋盘暗思:提去黑子确实可以暂解燃眉之困,不过白棋还是有被切断的危险。
温翠把目光从棋盘移向他,提子解困是最好的应对,他还在想什么呢?
六指沉思一会,终于令温翠拈子一点,却没有提掉黑子,而是点在右上角。
昏招!昏招!
温翠大皱眉头,分明是昏招,白棋要被切断了。
那老者拈子正要飞点下切断白棋,挥手飞子之时,忽又顿住,慢慢收回,许久不发出声响,似乎是在凝思。温翠一时奇怪,实在看不出刚才六指那一臭手,有何妙处,竟让那老者犹豫起来。
“围魏救赵?!”木屋内老者忽惊讶道。
温翠听罢,转头一看,也看出端倪了,原来刚才六指那一子令其点下,蕴含万千变化,如果那老者轻率切断,那右上角一片黑棋极有可能被白子困毙。
“色狼,没想到你还挺有一手的!”
“孺子可教也!”
那老者最终没有切断白棋,而是飞拈子补,六指令白子长出,黑子拐,白子退,黑子连,白子也连,这几下变化精妙异常:黑子把右上角一片黑棋补得滴水不露,但白子也从容的连成一片,已无切断之险。
棋形越来越绞着复杂,虽然未有激烈凶险的短兵相接,却是处处危机四伏,让人喘不过气。
下至二百余手,让人乍舌的一幕出现了,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龙互相绞缠,竟形成了生死劫杀!
生死劫乃天下大劫,关系到双方整盘棋子的存亡,稍错一着,满盘皆输。现在双方如履薄冰,慎之又慎,一步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十数手过后,生死劫杀仍在继续,但棋势对六指越来越凶险,甚至已经陷入绝境。他数度令温翠举子,又数度令其收回。他这一子点下,要么解劫,要么全亡,但究竟是劫后余生,还是自取灭亡,谁也无法预测。他不断计算着棋局的变化,但错综复杂的棋形又如何能计算穷尽!
他忽然想起祖师之话:“棋之道,千变万化,一着生,一着死,生生死死,变幻莫测,只可用意,不可凭形!”
正想着,已将六指逼至绝境的老者轻声念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温翠一听,愣了:诗中既无数字,也无暗示,这叫人落子何处?
六指却心中一动:他是叫自己用意,不要执着棋形,正与祖师之话暗合。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心神,平静下来。他双眼虽看着棋盘,但棋形逐渐消失,只剩一个个棋格,然后棋格也跟着消失,却在脑海中慢慢浮现,黑白交错之间,他忽令温翠拈子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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