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百柳同垂乱甩枝。
一道孤影忽地飘身而至,立于柳林中的一座凉亭之上,朝西北而望。
眼下烟波数里,雾气霏霏,远处的亭台楼榭时隐时现,恰与灯火相融,胜似画卷中的蓬莱仙境。歌舞之声悠悠传来,给人以无穷无尽的醉意。
池中的船儿大多已经靠岸,船上的游人依然在欢声对饮。
这里的夜景确与别处不同,它美中渗着典雅,静中透着活力,幽美而神秘,那边一船轻来,有歌者对灯独酌,一女闻声而出,起舞相陪。
薄衫犹带水,雾浓情更浓,此情此景,触动了凉亭上的刘宸,他深藏心底的情思又开始涌动起来,曾经的爱与恨,纷纷浮上心头。
情丝不断,欲斩还乱,独给人留下无尽的心酸。他伸手往腰间摸去,无奈从巫山羌寨带出来的酒壶不在。这七尺男儿忽地凄然一笑,脸上竟落下了两行清泪。
空中蓦地刮起一股狂风,细沙夹着枯叶扑面而来,他这才猛然惊醒,喃喃道:“我刚才竟不知不觉地就失了神,若是恰有一位绝顶高手突施暗算,此刻已凶多吉少。”
与妘绮柔的这个心结,必须早日解开,否则祸患无穷。
在这个时候,真不该有儿女情长的思绪,他强压住心中的酸楚,陡然纵身而起,往池中一处亮着灯火的地方掠去,人影一闪,便即隐入水雾之中。
灯光愈近,前方竟是一座神台,他双足在水面轻轻一点,飘然纵了上去,连一片浪花都没有激起。如此身法,已属当世少有,若不是懂得以气驭身的上乘轻功实难办到。
他刚才凭着一口真气,竟在水面飘行了数十丈,亦可见那碎影步法的精妙,若是江湖上的一般好手,能在水面飘行十来丈已是难得。
此台高出水面三丈有余,十余丈见方,四周或有神兽肃立,或有画壁陈列,各种奇怪的图纹满眼都是,一块庞然巨石之上赫然写着“华尧台”三字。
“原来这就是华尧台了,相传帝尧曾在此处泊船酿酒,激励士气。”刘宸喃喃自语,心中生出一股对上古圣贤的仰慕之情,忽又叹道,“在昆明池未凿之时,一股幽幽清泉就从台下而过,如今不能一尝其味,不免有些遗憾。”
一阵钟鸣之声忽地响起,似乎来自头顶之上,他抬头望去,见此台的北边有一座雄伟的殿宇,落于九阶石基之上,殿内灯光跳动,门窗上有撞钟人的投影。
“好家伙,在那里等他,最合适不过了。”刘宸展开身法,大鸟般落于殿宇之顶,他抖落一身的伤感和疲惫,轻松惬意地欣赏着池中的美景。
望着被船火映红的水面,听着与悠乐争鸣的浪声,可谓心怀舒畅,令人如沐清风,他不知不觉地就爱上了这独特的夜晚,一时心清如水,再不被任何世事所牵绊。
蓦地里,远处有人影晃动,他当下功聚双目,仔细瞧去。武功到了他这种级数,哪怕只有一丝的光亮,功力凝聚之下,都能对眼前的景象视如白昼。
他轻笑一声,猛然飞掠而去,他已断定那两道人影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果不出他所料,黑夜里掠来的两人正是那蒙面人和语蝶。就在对方快要接近之时,他从树林里猛然抢出几步,挡在了对方的必经之路上,当空劈出一掌。
石火电光之间,蒙面人硬是横移数尺,恰好避开了刘宸这一掌的锋芒,更令人惊叹的是他还迅速打出一拳,将刘宸逼了回去。
刘宸的杀气紧锁前方,语蝶刹不住脚步,被他一并锁死,此刻想要抽身亦是不能,只急得满头大汗。他刚才并不指望一掌立功,像蒙面人这种级数的高手,根本不存在偷袭的可能,想要拿下对方,唯有凭借真实本领。
蒙面人惊魂稍定,不由哈哈一笑,讶然道:“你小子还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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